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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另一個與之同樣大小的碗裡,滿滿一碗都是剝乾淨了的蝦仁!擠擠攘攘的,堆尖了一整個碗,甚至還有些快要裝不下的想掉出來!
那剝蝦的手藝,幾乎完整了蝦生最後的尊嚴(除頭和蝦線以外的全屍)。比起自己剝出來那坑坑窪窪的東西,簡直不要好看的太多!
一般來說,這麼大點兒的孩子能自力更生就已經不錯了,阿離卻還能忍著不吃給他剝了這麼多的蝦,這也太懂事了吧!
想起自己今日在保和殿門前許下那個,要每天給小崽子親親抱抱舉高高,讓他充滿安全感的誓言。秦宿昔立刻毫不猶豫抱住身邊兒的小崽子,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柔聲道:「謝謝寶貝兒!」
金闕離哪裡能想到,除了叫『爸爸』以外,原來剝蝦也可以換到丞相的親親!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喪失了身體對面部溫度的管理系統。
但哪怕是面上燒的通紅,金闕離還是打算堅持說完自己準備好的情話。
只見他紅著臉害羞道:「丞相每次不在的時候,阿離都好想丞相。所以阿離剛才每想丞相一次,就往碗裡剝一隻蝦,等丞相回來的時候,就可以吃到好多阿離剝的蝦了……」
秦宿昔看著那堆成了山尖的碗難免失笑,這一碗蝦怎麼也得有二三十隻了吧?
自己不過才離開了不到一個時辰,怎麼可能被想起這麼多次來?
捏了捏小崽子水靈靈的小臉蛋兒,秦宿昔笑著威脅道:「不許油腔滑調的!」
金闕離覺得自己很委屈,他說的那些明明就都是真的!
「陛下駕到……純妃娘娘駕到……」
直到王公公那刻意拖長了的尖銳公鴨嗓喊完話,殿裡才又重新安靜下來。接下來,就又是那些反覆但眾人卻都習以為常的禮節。
金明帝帶著欒煙一步步走上高台,坐穩後才不急不緩地抬了抬手。
「都平身吧。」
「謝陛下!」
眾人這才重新站起身來。
唯有李朝如一個,行完禮後是顫抖著扶著桌子從地上爬起來的!她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哀怨,這老皇帝是吃飽了沒事做嗎?為什麼非要到處亂跑!
要是再行一次禮,她的膝蓋就要廢啦!
「既然眾位卿家和朕的愛妃都已齊聚一堂了,那便開宴吧。」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金明帝直接無視了場上那幾個空著向他抗議的位置,甚至連問也不曾問一句,便直接宣布了開宴。
宮女太監們又依次重新端上了酒水和正餐菜餚,歌舞伎也按班就位。
那些個和秦宿昔交好,以及懂得見風轉舵的大臣都紛紛端著酒輪班跑到金明帝面前去誇他新寵『純妃』的彩虹屁。
金明帝聽過後一副很滿意的樣子,給了那些大臣都不算少的賞賜。
至少面兒上看上去,整個宴會都無比的和諧……
敷衍走最後一個馬屁拍到馬蹄子上的大臣,金明帝也不曾動怒什麼。
他一口飲下杯中剩餘的酒,反而面色平淡地轉頭問欒煙道:「朕看愛妃從方才到現在,便一直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金明帝頓了頓,鬆開手裡的酒杯笑道:「怎麼?可是被朕剛才的樣子給嚇著了?」
欒煙微愣了一下,看著金明帝搖頭道:「臣妾不怕。」
「臣妾只是沒想到,陛下會對臣妾這般好……還這般信任臣妾。」
「哈哈哈哈!」
金明帝笑聲中透著幾分不以為然的不屑,「愛妃說笑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呢!朕是天子,朕便是禮法。朕若是想寵一個人,又怎會在乎那點規矩?」
「如今朕寵著你,愛妃大可放寬了心,想要什麼直接與朕說便是,何必這般曲折。彎彎繞繞的,方才還險些摔傷了愛妃,不值得!」
對上金明帝意味深長的目光,欒煙神色一滯。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可是為什麼,他不拆穿自己呢?
她腦子裡此時只回放著一句話,『朕若是想寵一個人,又怎會在乎那點規矩?』。
真的會有人願意無條件的去寵她嗎?
畢竟從入宮到現在,她還什麼都沒為陛下做過。
拿起桌上的酒壺往杯中倒滿酒,欒煙垂著眸子輕聲問道:「那若是臣妾想要今日那人全家的性命,陛下可會覺得臣妾惡毒?」
「何為惡毒?所謂是非黑白,不過是立場不同……」
金明帝沉著聲緩緩說著,倒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一般。
他眯著眼,讓人看不出喜怒想法,隨後又轉頭對欒煙笑著寵溺道:「朕剛才說過,朕如今是寵你的。所以自然是只要愛妃開心,愛妃想怎麼處置這事都可以。」
欒煙張了張嘴,聲音微顫道:「……謝陛下。」
貪戀美色是假,昏庸無道是假,她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寵自己。
但就算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她卻還是有那麼一秒會貪戀這樣沒來由的寵愛……
禮宴一直進行到了天色徹底暗淡的時候。
欒司庫自從看見欒煙進殿的那一刻,心就沒靜下來過。尤其是在開宴許久後,欒連季都還不曾回來,他心裡就更慌了!
可無奈自己在宮中並無建樹,如今連個能探聽消息的人都沒有。就算再急,他也只能在座位上枯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