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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煙迷茫著坐到了床的外圍,輕輕側躺下去。看著金明帝熟睡的面孔,卻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側的這個人,已有了五十出頭的年紀了。
哪怕貴為帝王,歲月也不曾有絲毫饒過他,反而在他身上刻畫了更深的痕跡。明明還未至遲暮,頭上卻從不少那斑白的頭髮,好似整日裡都憂思過重一般。
但是……他可是個昏君啊,又有何值得他憂慮的呢?
腦子裡一直在胡亂猜測著各種可能,欒煙本以為自己是睡不著的,但沒想到自己想著想著,便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
當她再幽幽轉醒時,身旁早已經空無一人。
欒煙猛然清醒過來,從床上坐起。她拉開遮蓋著床沿的芙蓉帳,只見屋內已經跪滿了宮女。
為首的女官端著托盤遞於她面前,與身後那些還跪著的宮女齊聲道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托盤上並無他物,唯有一方帶著血跡的絲巾。
欒煙感覺自己當真像是做了場夢一般,否則要如何解釋,那絲巾上竟會有血跡?
呆愣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對底下跪著的宮女開口道:「免禮,平身。」
宮女們這才紛紛起身告退,僅留下四個貼身服侍的,來為她梳妝打扮。
緊盯著那面略微有些模糊的銅鏡,欒煙一時間竟晃了神。那鏡中人,如今已梳作婦人鬢。
宮女恭敬地站於一旁,垂頭請示道。
欒煙輕點了點頭,緩步朝外間走去。
只見那本是用作於會客的廳堂,如今卻是珠寶成箱,錦衣玉履宛若不要錢一般的堆在一旁。
她的視線僅在那些奢靡之物上停留了數秒,便被一旁桌案上的宣紙吸引了目光。
紙上墨還未乾,不難看出是誰留下了這半面詩。
只見那白淨的宣紙上,兩行詩句寫的潦草而蒼勁有力。只是寫詩人寫到末尾處時,似是覺得有些可笑的意味,於是又提筆輕污了半邊字跡。
但依舊能勉強看出它本來的面目。
『一樹梨花壓海棠,蒼蒼白髮對紅妝。』
……
自打欒煙冊封那日開始,秦宿昔便消沉了許久。
雖是每日都會入宮教導金闕離一些必學的詩書禮法,卻也甚少在宮中見到她。偶然遠遠會見了一面,金明帝也勢必在欒煙身邊不遠處坐著飲酒作樂。
每當太陽落下,他獨自一人坐著轎攆回丞相府時,心中難免感覺空落落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走了,秦宿昔又好像回到了剛剛穿越來時的狀態。
在回丞相府的路上,他坐在轎攆上百無聊賴地對系統無理取鬧道:「你之前不是說打個嗝都能觸發任務嗎?」
「我現在都已經閒的快發霉了,難道就沒有什麼任務是要讓我做的嗎?」
系統:……
它活了好幾千年,就沒見過這麼急著找死的。
系統很是無語地回道:「親,你都沒有觸發,怎麼可能有任務?」
「宿主你要是真想做任務,還不如去金闕顏旁邊兒晃悠晃悠。」
秦宿昔:……
「那還是拉倒吧。」
金闕顏那個噁心玩意兒,別說做任務了,他多看一眼都覺得想吐!
這邊正和系統抱怨著,步輦卻突然產生了劇烈的晃動!
慌亂之下,秦宿昔好不容易扶著轎攆的邊緣坐穩了,便聽見前頭抬轎的侍衛大喊了一聲。
「有刺客!」
「快,保護丞相!」
系統驚訝地在秦宿昔腦子裡感嘆到道:「宿主,厲害啊!你剛想追求刺激,刺激就自己來了!」
秦宿昔:……
前方傳來劇烈的打鬥聲。
而一個全身籠罩在斗篷下,還戴著面具的男子卻突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從轎攆外翻身來到了秦宿昔的身側!
他用近乎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丞相大人……我並無惡意,一起停手如何?」
秦宿昔淡淡督了那人一眼,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
但其實他表面上看起來穩如老狗,心裡早已經慌的一批!轉頭便趕忙在心裡問系統道:「臥槽!這貨是誰呀?怎麼跟個鬼似的!」
「想知道啊?」
系統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開口道:「一口價,500個積分!」
秦宿昔:……
這玩意兒是想積分想瘋了嗎?
沉默了片刻,秦宿昔才緩緩問系統說:「皮卡丘同學,我看上去很憨嗎?」
然後,他便直接轉頭對那個面具男道:「公子來的突然,不打算介紹一下自己嗎?」
只聽對方用近乎支離破碎的聲音,緩緩吐出兩字來。
「遙夜。」
然後,他用沙啞的嗓音略帶嘲諷道:「大人派人苦尋了我這般久,原竟是不知我是何人嗎?」
遙夜?
是遙夜樓里當家的那個遙夜公子!
秦宿昔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對前頭還在打鬥的侍衛命令道:「都停手!」
前方的侍衛聽到命令,立馬便收了手。等秦宿昔這邊的收手後,遙夜樓的人也馬上靜立於一旁,不敢再造次。
這一回,秦宿昔對這個披著黑床單還不敢露臉的異裝癖稍微客氣了幾分。畢竟遙夜樓如今在江湖上風頭正勁,誰也不願意去招惹。
況且,他現在還有求於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