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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昨日……
李朝如皺起眉頭,疼痛中,腦袋卻也開始運轉,想起了些什麼。
對啊。
她昨日,不就是因為守在白霜園門前等著時,正好看見金闕如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她才會去喝悶酒的嗎?
苦澀笑了笑,李朝如轉頭認真問金幼嫻道:「幼嫻,你老實告訴我。金闕如他……」
「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金幼嫻不解地眨了眨眼,「如姐姐為何這麼問?」
李朝如抿著嘴角,一副淡然的樣子道:「我昨日,親眼看見他和一個女子走在一處,他們看起來還十分熟悉。」
金闕如這個人,她還是算了解的。
這麼多年來,他身邊除了自己,基本就再沒什麼關係好的女性朋友了。而那些不相熟的女子,他也不會放任其和自己這般親近。
除非……他喜歡她。
而幼嫻說,她昨日是和金闕如一同遇見自己的,那她想必也該知道那女子是誰吧?
金幼嫻頓了頓,淡笑道:「如姐姐看見的,應當是我吧?」
「姐姐興許是喝醉了。畢竟我昨日同皇兄一直在一處,怎麼會有別的女子……」
「幼嫻。」
李朝如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平靜道:「那時候,我還不曾飲酒。而且,我也不是瞎子。我還沒蠢到認不出你的背影來。」
局面陷入了短暫的沉靜。
金幼嫻垂著眼,沒有說話。
她起身走到床邊的矮架旁,稍微挽起袖子,將巾布丟進宮女剛端來的熱水盆里。然後,再將浸滿熱水的巾布撈上來、擰乾。
她疊好巾布,走到床前輕輕為李朝如擦拭著面孔和雙手。
或許是因為頂不住李朝如那直直看向她的目光。
許久後,金幼嫻才輕嘆了一口氣,看著李朝如無奈道:「如姐姐,有時太過聰明了,或許未嘗是一件好事。」
她將巾布丟回盆中,站起身來認真道:「我可以向姐姐保證,皇兄倘若真有喜歡的女子,那人也只可能會是你。至於其他的……」
金幼嫻抱歉道:「其他的,我也不能再告訴姐姐了。」
真的是這樣嗎?
李朝如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金幼嫻。因為她並不覺得,這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子會欺騙自己。
只是……
為什麼這些年來,金闕如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
多到,她甚至已經開始有些不認識他了。
「月祭尚未過去,等會兒靈鷲寺的師太還要到長樂宮祠堂里為母后念經祈福。」
看了看窗外的日頭,金幼嫻對李朝如抱歉道:「如姐姐,我恐怕不能陪你,得先行一步了。」
李朝如連忙應道:「沒關係,你快去忙吧,不用陪我的!」
金幼嫻點了點頭,淡笑道:「姐姐躺了一天,想必也餓了。我已經讓人到小廚房去準備吃食,姐姐記得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
說完後,她這才緩步出去,從外頭幫李朝如將門關上。
可是出門後,金幼嫻卻並未像她說的那般著急著走。而是靠在木門上,看著天空沉寂了許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
或許,她更應該勸李朝如放棄吧?
早一日放棄,她便能早一日解脫出來。畢竟如姐姐與皇兄非親非故,也犯不著犧牲自己大好的年華,去救贖另一個人。
可是……
她才是那個和皇兄血濃於水的人啊……
她沒有理由去制止他,也不希望他一生都活在走不出的深淵裡。所以才更希望有那麼一個人,能牽制住他,卻又無法保證牽制不住的代價。
或許,她本就是個自私的人吧。
……
因為已經睡了一天一夜的關係,用完膳後,李朝如便越發在房中坐不住了。
看著外邊兒才剛剛有些擦黑的天色,她想:現在出去走走,應當也還是可以的吧?
金幼嫻還不曾回來,李朝如只能向她宮中的管事姑姑打了個招呼,然後便出去了。
從小到大,這宮裡她也算是來過不少次,自然是輕車熟路的。
不知不覺中,她便走到了御花園裡最偏僻的『林湖道』邊。
這兒雖然地勢偏僻,平日裡鮮少有人來,但卻也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坐在涼亭裡邊兒安安靜靜的聽著蟬鳴,倒也舒服。
李朝如靠坐在涼亭中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默默將自己的存在感一點點縮小。
她最近,似乎總是很彷徨。
這種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她了。
也許,這就是父親口中所說的『長大了』吧。
天空一點一點兒暗沉下去。
涼亭建於林湖道邊,難免會有些潮濕的氣息。不過坐了這麼一會兒,李朝如便感覺自己鞋襪都有些濕了。
她抬起腳,想抖抖鞋面上的露珠,卻發現自己鞋底不知何時黏了兩片青翠的葉子。
往遠望去,只見正一個湖面上,都漂著青青翠翠的綠葉。波光粼粼的一片,煞是好看。
將鞋底的綠葉輕扯下來,李朝如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奇怪,如今才入夏。這麼炎熱的天氣,應當是植物生長最好的季節才對,怎麼會掉這麼多葉子?
仔細摸索著手裡的葉子,嫩綠嫩綠的,也不像是哪兒生病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