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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兩人的婚事是陛下御賜的,自然沒有那麼好解除,但肖家卻也有了將這個婚約無限推遲下去的意思。
如今探子卻來報,說是肖家不但不毀約了,反而還三番五次的派人去四皇子府里催著金闕顏擬定婚期!
現在,金闕顏倒是成了那個不慌不忙的人,一直吊著肖統領,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這是怎麼回事兒?
秦宿昔皺著眉抬起頭來,無意間掃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傢伙正盯著他手裡的信看。
不過他也沒在意,只是督了一眼,便順手將信折起來對宋管家道:「趁現在他們還沒來得及粉飾太平,立刻將事情查清楚。」
「是。」
宋管家低頭應道。
秦宿昔有預感,這事兒絕對是金闕顏那個笑面虎搞的鬼。
晚飯後。
秦宿昔突然覺得金闕離那個小崽子似乎不大對勁兒,看他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幹嘛這麼看著我,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我……」
話剛開了個頭,金闕離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著說下去。
方才宋管家來送信時,他一時好奇便忘了分寸,在旁邊偷看了。他也沒想到,那封信居然是金闕顏府里傳來的密報。
剛才丞相看他那一眼,又將信合起來,應該是生氣了吧?
糾結許久,金闕離最終還是決定撒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
他走上前去,抱著秦宿昔的腿撒嬌道:「丞相,可以教我認字嗎?」
秦宿昔蹲下身子看著他,皺著眉頭問道:「你不認識字?」
金闕離心虛地點了點頭。
「宮中不是有專門教導皇子的太傅嗎?」
金闕離垂著頭小聲道:「宮裡的皇子很多,夫子並不怎麼願意管我。而且……」
「皇子七歲時,就不能再跟著夫子讀書了,要單獨指派一個太傅教導。父皇他……應該是把我給忘記了。」
秦宿昔聽他這一番話聽得怪心酸的,他將金闕離扒拉過來,一臉嚴肅地教導道:「他要是把你忘了,你就得多在他面前晃悠,讓他把你想起來。知道嗎?」
金闕離垂著頭,不說話。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說的話給聽進去。
「罷了。」
秦宿昔不想逼他,只能長嘆一口氣道:「今後我下朝時若是得了空,便去宮裡看你。再順便教你念念書吧。」
「謝謝丞相!」
金闕離這才又重新揚起了笑臉。
「那今天,我便先教你認幾個字吧。」
秦宿昔站起身來,拉著身邊兒的小孩兒去了書房裡。好在自己大學學的就是這方面的,寫幾個古文繁體字,也不是很難。
他俯身垂下頭,提筆在桌案上輕寫下了三個字,然後回頭將金闕顏抱到了椅子上。
指著宣紙上的字問道:「知道這三個是什麼字嗎?」
白淨的宣紙端處工工整整寫了三個字,一筆一划,仿佛都勾進了金闕離心裡。
他寫的,竟是自己的名字。
雖然心裡開心得緊,但金闕離還是厚著臉皮搖頭道:「不知道……」
「這是你的名字。」
秦宿昔有些頭疼,這娃子的情況比他想像的還嚴重啊,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來,我教你。」
無奈之下,他只能站到金闕離身後去。俯下身子握住他的手,一筆一划地慢慢將那三個字在紙上寫了一遍,又一遍。
肌膚貼著肌膚,溫度靠著溫度,連不聽話而垂下的髮絲,都印在了金闕離心裡……
臘月三十一,民間家家戶戶都燃起了爆竹聲。而宮中也按照往常的歸置,在保和殿裡大擺筵席。
除夕夜宴。
秦宿昔向之前一樣帶著金闕離坐在轎攆上,如往常那般,侍衛依然沒有上前來查看,兩人很容易就偷渡進去了。
他原本的計劃,是將金闕離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回去。但聽了小崽子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便改了主意。
他眯起了眼睛,好似大灰狼拐騙小紅帽一般問小崽子道:「想去除夕宴會嗎?」
金闕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搖頭。
「為什麼不想去?」
秦宿昔皺著眉頭,盯著小崽子問說。那小崽子低著頭,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他一句,「就是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
秦宿昔恨鐵不成鋼道:「他如今都快不記得你是誰了,你再不去晃悠晃悠,誰給你找太傅教你讀書?」
秦宿昔口中這個他,指的自然是金明帝。
「他又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幹嘛非要湊上去,兩相生厭……」
金闕離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地悶聲道。
秦宿昔:……
好有道理的樣子,他居然無法反駁。
只能挑眉道:「不想讀書了?」
「有丞相教我。」
「那若是有一天,我不管你了,你要怎麼辦?」
金闕離被他一下給說愣了,眼眶都紅了一圈兒,盯著秦宿昔的眼睛認真道:「你會嗎?」
秦宿昔:……
他剛才說的話,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小崽子才多大呢,他幹嘛跟他說這些?秦宿昔忍不住在心裡暗自愧疚地反思道。
心裡雖然這麼想著,但秦宿昔面上卻還是故作硬氣道:「少、少跟我來這套,別以為你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我就會慣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