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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多年,浦以也算是頭一次見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且還這般明目張胆!她直接就被扶桃給氣笑了,正想抬手教訓她時,卻被欒煙抬手給攔住了。
她這才收回正準備拍在扶桃臉上的手,乖乖退回了原位。
欒煙緩步走到扶桃面前,半蹲下身子問她:「你也不必太過緊張……本宮只是想知道,本宮這個妃位坐的到底是哪兒不妥當了,讓你竟偏到了一個良媛的陣營里?」
她天生便長了一雙溫柔似水的秋水眸,此時放柔了聲音以這般姿態說話,更是讓人失了警惕性。
扶桃很顯然並沒能聽出欒煙話里深埋著的怒氣,甚至還以為對方當真在詢問自己的意見!
於是,她便開始無所顧忌地『指點』道:「既然您都這麼問了,那奴婢便照實說了!純妃娘娘,不是奴婢貪心,實在是您平日裡也太過小氣了些吧!」
「這宮裡哪個得寵又位份高的妃子宮裡,不是整日有大把的賞賜?程良媛她足足比您矮了四階,出手卻闊綽多了!陛下給了娘娘您那麼多賞賜,您就是從手指縫裡露出一些來給我們也不少了,您說您這又是何必呢……」
聽著扶桃連綿不休的抱怨,欒煙眼底的神色越來越深沉,逐漸冷的像凍結了的冰一般。
「呵……」
她忍不住輕笑出聲,眼裡心裡都是嘲諷。
「就因為這些?」
她自覺自己這渾身都是算計的身份,實在配不上陛下的寵愛。所以陛下給她的一切,她從未真正當做是自己所有物,就更不用說那那些東西去賞賜下人了。
她一直都想著,倘若自己真當被厭棄的那一天,便將這些東西都如數奉還。
可沒想到,這居然成了她被人欺叛的緣由?
欒煙直起身子,從高出漠視著因她態度突然轉變而有些被嚇住了的扶桃。注視著扶桃那雙驚疑不定,卻又心懷僥倖的眼睛。
她勾起嘴角,不知是向誰訴說一般低聲喃喃道:「他說的對,後患始終是後患……」
還不等扶桃反應過來她這話是聲音意思,欒煙面上便已經厲聲命令道:「來人!」
「奴才在!」
一直在附近做事的幾個小太監立刻便趕了過來,靜等著聽從主子吩咐。
這一次,欒煙不再有半點兒猶豫,她掃了還跪在地上的扶桃一眼,而後冷冷道:「將人綁了,送她……去伺候程良媛吧。」
扶桃還不知道程良媛已經死了的事,原本還有些害怕的心,這會兒也沒半點兒擔憂了!
她就知道這個純妃娘娘是個沒手段好拿捏的!這會兒還不是動也不敢動她一下,便直接將她送到程良媛那兒去了?
「你就算不綁我,我自己也會去!」
雖然被兩個小太監摁著綁住了雙手,她卻仍是不罷休地出言挑釁道。
負責綁她的兩個小太監眼裡沒有半點兒憐憫之意,只有數不清的嘲諷。
也不知這種人,是怎麼在深宮大院裡活這麼久的?但願她到了亂葬崗時,也還能像如今這般神氣吧!
月明星稀……月光越發明亮的時候,天上的星星便越發稀少,幾乎足以讓人數清。
潔白的光灑在地上,淨化著一切,仿佛所有都是那麼乾乾淨淨,讓人根本想不到它也曾經鮮血淋漓。
欒煙忽然發聲問浦以道:「姑姑,你說為什麼同樣是人,卻會有善惡之分?」
浦以像是沒想到,欒煙會在這時與她交起心來。
她思考了許久,才謹言回答道:「娘娘……大多數時候,人都是選擇做一個好人,而非本性如此。」
所以,你也有選擇『不』的權利。
欒煙沉默了許久,悵然道:「明日幫我去乾清宮傳話。」
「告訴陛下……就說本宮想通了。」
……
兩日後,丞相府內。
秦宿昔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才感覺精神氣稍好了些。
要不是系統一直在他腦子裡bb,催著他還債,他根本就不想面對現實!
或許是懶惰的後遺症,他現在絲毫不想離開自己柔軟的床。就連查看宋管家遞來的帳目和密報,都是側躺在床上,杵著腦袋、晃著腿看完的。
旁邊兒還坐了個至今沒送回去的小崽子,端著一大碗櫻桃眼巴巴看著他。
秦宿昔吃完一個,小崽子就把裝櫻桃核的碗遞過去,讓他吐掉,然後再往他嘴裡遞上三兩顆又大又圓的新櫻桃。
那日子,過的簡直不要太爽!
完全遵循了現代人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站著的鹹魚理念!
不過看著密報上密密麻麻的訊息,他原本就不怎麼舒坦的腦子一時間更疼了。自己不過就是偷了兩日懶,怎麼一下便發生這麼多事兒來?
——太子不知因何故觸怒陛下,被罰在元皇后舊居面壁思過一月。
太子那個死渣男和他沒啥關係,下一個!
——今朝中陛下下命禮部籌備四皇子娶妃章程,欽天監正在擬定婚期。
至於這事兒,本就是秦宿昔一手籌劃的,連證據都是他讓人送入肖郁府中。所以對於肖郁選擇威脅金闕顏娶肖明珠的事兒,他倒是沒什麼看法。
不過……
剩下這些,又是什麼妖魔鬼怪?
——宮中傳聞程良媛失心瘋發作,砍殺宮內十餘名下人,現已被賜白綾自縊身亡。線人傳報,程良媛與那數十名宮人實則是陛下下令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