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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康拉德主教的話,其餘人神色各異,但沒人再提出異議,這畢竟是他們集體討論出來的結果。
接下來他們便繼續討論該怎麼布置讓惡魔有來無回。
而這一切,都被羅特伽爾一字不漏地聽去了。
聽了一會兒後,羅特伽爾將各種零散的信息都聚合起來,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生死線內多了個跟深淵差不多的異空間,而「跟深淵差不多」這個信息是安娜告訴他們的,安娜還告訴他們,她從深淵裡帶出了深淵樹果,她認為那才是跟深淵差不多的惡魔眼需要的東西。
深淵樹果和幻覺的事,安娜沒有告訴他。
獨自進入跟深淵相似的惡魔眼,安娜不會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但她卻還是主動提出了這個建議。明明她不說,沒人會知道深淵樹果和深淵裡關於她所經歷的幻覺的事。
羅特伽爾怒極反笑。
好啊!真好!安娜明知她進入惡魔眼會發生什麼,卻還是打算那麼做,甚至都沒想過問問他!
她想幹什麼?為了救整個人界,她連命都不要了?她有沒有想過他?
是不是從深淵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知曉了什麼,就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打算?她可是自願離開他,自願被帶回來的?
有那麼一瞬間,羅特伽爾很想不顧一切地去質問安娜,她究竟把他當成了什麼,幫她提升實力的工具嗎?她所表現出來的嬌羞,那些眼神動作里的愛意,都是她假裝的嗎?
她別想那麼對他!
她要是敢為人界去死,他就敢讓她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
他過去只是偶爾來人界,對這個讓他不舒服的人界沒有任何征服的興趣,可破壞比征服容易太多,他能做到什麼地步,她完全可以試試。就算他一個人難以做到,他並不介意去找奧斯塔、艾奎、貝利,許以好處,他們會很願意參與其中的。
羅特伽爾需要極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這種憤怒。
他不允許安娜沒把他放在第一位。
安娜在房間裡有些心神不寧,她真是擔心羅特伽爾那個容易被激怒的性格會讓他很快暴露。
希望她剛才的提醒能有點用處,希望他更謹慎一些。
她也在認真地想著自己還能做點什麼,讓羅特伽爾無功而返太難了,但他要從這麼多五星法師眼皮子底下帶走她更是難上加難。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娜聽到門外傳來一些說話聲,她剛站起來,房門就被打開了。
羅特伽爾走了進來。
他依然用的是之前那個教士的身體,進來後將房門關上。外頭兩個教士只當他是聽了康拉德主教的命令而來,因房間裡用不了法術,也沒太在意。
「你怎麼……」安娜壓低了聲音道,隨即她發現羅特伽爾的臉色非常難看,他好像在壓抑著憤怒。
羅特伽爾一步步走到安娜面前,如果不是這個教士的身體還有用,他現在就會離開這身體,狠狠地吻住安娜,讓她疼,讓她切身感受自己的怒意。
「安娜,在你看來,我究竟算什麼?」羅特伽爾在安娜一臂開外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她,「幫你提升實力的工具嗎?」
安娜一愣,連忙搖頭道:「不是。以前我或許那麼想過,但現在不是。」
「那你告訴我,我對你來說算什麼?」羅特伽爾依然冷著臉問。
算什麼?
安娜並不想現在跟羅特伽爾談這事,她說:「外面那麼多五星法師,你來這裡太危險了!趁他們還沒發現,你先離開這裡吧。至少跟巴蘭……」
安娜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羅特伽爾捏緊了手腕,她吃痛,對上羅特伽爾冷厲的目光。
「回答我的問題!」
安娜抿緊唇看著他。
羅特伽爾冷笑道:「不肯說是嗎?怕說出真話會惹怒我?」
安娜搖頭:「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呢?
之前她認為,在幫娜塔莉報仇之前,她並沒有資格談情說愛。可不久前她才發覺,她想報仇都沒有報仇的對象,那種無力感幾乎將她吞噬。
而如今,她發現自己似乎可以拯救世界,那股無力感才終於散去。
她無法為娜塔莉做什麼,至少可以為這還算可愛的人界做點什麼吧?
「只是覺得沒必要說,反正你都要死了,對嗎?」羅特伽爾接過了安娜的話,眼裡如火焰燃燒,嘴角卻帶著笑,「安娜,你別想背著我去死。就算你僥倖成功,你也別想著你救下的人界就會安全。你若這樣對我,我也不知道會對你辛苦救下的人界做什麼。」
安娜看著如此憤怒地威脅著自己的羅特伽爾,卻認真解釋道:「我沒想去死。」她抬起手掌,掌心的紅痕那麼明晰,「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上一次深淵也沒有傷害我,我覺得這次它也不會。」
「萬一呢?」羅特伽爾不為所動。
「任何事都有風險。你來救我,不也是冒著被抓住的風險嗎?」安娜說著笑了笑,「羅特伽爾,讓我去做吧。我保證,這事之後,我會好好地回答你的問題。」
娜塔莉的死對安娜來說依然是心中的一個結。在陡然意識到無仇可報的無力感之後,她痛苦糾結了許久,直到發現自己這個穿越者也不是全然無用,就好像宿命一般,她背負起了屬於「英雄」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