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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主教緩緩說著教廷古籍中的預言,神情嚴肅而帶著些許悲憫,他看著安娜說:「惡魔之眼即是生死線內的惡魔眼,它的貪慾需要被填滿。而能填滿它的,只有惡魔。」
安娜聽完這預言有些怔楞,想必生死線那個「惡魔眼」,就是根據這個預言取的名字吧?可說要用惡魔填滿惡魔眼又是怎麼推理出來的?
「理由呢?」安娜反問,「為什麼說要用惡魔去填?」
「惡魔來自深淵,而深淵與生死線中的惡魔眼又極為相似。」康拉德主教篤定地說。
安娜被他的邏輯震驚了,這個推理一點兒都不嚴謹啊!
而且,那什麼鬼預言是哪來的?光明女神都不存在,那預言真不是所謂的「先賢」隨便杜撰的嗎?
安娜反駁道:「如果說深淵跟那惡魔眼非常相似,那麼你們想拿惡魔填滿惡魔眼是不可能的。那種地方……」
安娜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她在深淵之中看到的幻覺。
她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那個暗紅色的痕跡還在,並沒有淡化。
深淵與惡魔眼的異動關聯性太高了,安娜忍不住去想兩者之間的關係,她覺得人界這邊這個惡魔眼,說不定就是深淵在人界的投影之類的東西,二者實際上是同一樣東西。
而她在深淵中遇到的幻覺,讓她把深淵樹果丟進那個崖下,她是覺得幻覺讓她做的事就別做,這是所有小說影視劇里的鐵律了吧?因此她沒丟,還把這樹果順手帶出來了,只不過它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她掌心的紅痕。
如果結合康拉德主教所說的預言,惡魔眼,也就是深淵的「貪慾」需要被滿足,而讓它滿足的是這個樹果……
……不是吧!
安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對了。
難道說,當時自己老老實實把樹果丟進深淵才是正確的選擇?那麼深淵被滿足,惡魔眼也不會出現乃至擴張,生死線穩穩噹噹,不會有那些傷亡,人界的法師們也不會冒險去魔界把她抓來?
不,等一等,她這樣推論的基礎是那個預言是真的,可實際上她並不相信所謂的預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娜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這樣的異狀當然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康拉德主教問道:「你想起了什麼?」
安娜有些茫然地看向康拉德主教,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惡魔眼,不可能被惡魔填滿……」
她說著忍不住苦笑,沒想到拯救世界的任務,到底還是要落在她這個穿越者的身上。用她掌心這個深淵樹果填惡魔眼,顯然比拿惡魔填靠譜得多。
她忽然抬起手,讓在場眾人看到她的掌心。
「我在深淵時,曾陷入幻覺,那個幻覺指引我種下了深淵樹種,並結出了一個深淵樹果,幻覺要求我將樹果丟到崖下,但是我沒有照做,而是帶著它出來了。在我離開那個幻覺之後,深淵樹果就成了我掌心的這一道紅痕。」
在場的諸位法師們都看向安娜的掌心,那裡確實有一個像是果子的痕跡,但若說是胎記也可以。而且以他們的人生閱歷和實力,根本看不出那個東西有什麼異樣。
在眾法師不知安娜說這事是什麼用意時,她繼續說:「與其抓難以抓到的惡魔去填惡魔眼,不如拿我試試。你們的辦法只是猜測,而我親自進入過深淵。」
安娜的話令眾人一驚。
惡魔眼並不是什麼平和有趣的地方,進入過的紅衣主教出來後都死了,連惡魔進入深淵這與惡魔眼類似的地方都險象環生,更別說安娜這樣實力較弱的人類了。
她的提議,仿佛自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康拉德主教皺眉問道,他並不完全相信安娜的話,只是她的提議同樣讓他吃驚,因為不管方法是否奏效,她的提議近乎於犧牲自己。
安娜點頭:「我非常清楚我在說什麼。如果你們有更確定可行的辦法,我願意幫助你們,如果你們想的辦法都是猜測,還不如試試我的提議。我進過深淵,而你們都沒有。」
安娜的話引來一片複雜的目光。
有法師認為她既然進過深淵又安然出來了,或許也有辦法從惡魔眼裡逃脫,她這樣的提議就是為了讓她自己可以逃離教廷的控制。
有法師認為她好歹是人類,並未因崇拜迷戀惡魔而失去身為人類的一切,願意為整個人界犧牲是求仁得仁。
克里斯多福主教凝視著安娜,皺眉不語。
安娜是他親自抓回來的,他比在座的其他人更了解安娜,她的表現實在矛盾得令人困惑。她在魔界護著惡魔離去,絕不是她所說的怕背叛惡魔會引來惡魔的報復,她似乎……愛著那個惡魔。
可她今天的表現,又好像對那個惡魔並無愛意,也無留戀。難道說,她是為了家人甘願犧牲自己嗎?
康拉德主教環視一圈,皺眉思索數秒後對安娜身邊那兩個教士道:「帶她下去。」
教士們便抓起安娜,帶著她離開了大廳。
在安娜離開之後,康拉德主教道:「各位有什麼想法,請不要顧忌什麼,都說出來。」
惡魔眼之事,實際上所有人都沒有頭緒。但這又是危及整個人界的大事,怎能不抓住點什麼?
因此他們根據預言將生死線那個奇怪的異空間命名為「惡魔眼」,以此契合預言,又想辦法進入魔界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