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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娜塔莉這麼多年還只是個法師學徒,她的哥哥姐姐會怎麼想呢?
——明明是萬里挑一的元素親和體,娜塔莉卻一點兒都不努力,完全浪費了這樣寶貴的恩賜,至今還只是個法師學徒。如果我才是萊特家唯一的元素親和體,我一定不會像她一樣浪費這樣的恩賜。
安娜只要稍微一細想就能明白娜塔莉在家中的遭遇。她也很清楚,如果娜塔莉跟上了大部隊的進程,已經成為了一星或二星法師,萊特男爵絕不會隨意把她嫁出去。
法師學徒也很花錢,卻連個最低等的爵位都沒有。並非所有家庭都會以親情為重的啊。
這時候安娜倒是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孤家寡人的狀態還不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不用受制於他人——惡魔除外的他人。
安娜正有些走神,冷不防有人從側後方撞了她一下,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浮誇的驚呼。
安娜穩住身體轉過身,只見一個畫著濃妝打扮精緻的貴婦手中拿著已經灑了一半的玻璃酒杯,臉上是誇張的歉意:「真是抱歉,我不小心被絆了一跤,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弄髒?」安娜面露微妙的笑容,側過身讓這位貴婦更清楚地看到她右側肩膀,剛才這貴婦就是往這邊撞的,「不好意思,您可能並不清楚,法師袍是防水的,怎麼可能會弄髒呢?」沒見識了吧!
安娜剛才就看到,這個大廳之中穿著法師袍的只有她和惡魔,即使在貴族之中,能學習法術的也非常少,他們或許比民眾知道得多一點關於法師的事,更接近法師這個圈子,但他們不太可能去了解「法師袍防水」這種小事。
那貴婦在看到安娜的法師袍上果然一點兒酒液都沒留下,不禁變了臉色。
這讓她顯得非常無知,而這是自視甚高的貴族不能接受的。
「沒弄髒可真是太好了。」貴婦臉色難看地說了一句,隨後就匆匆離開了。
安娜掃視了一圈,只見瑪格諾麗婭正對她舉了舉酒杯,臉上掛著笑。
安娜也不輸陣地含笑點頭,挑釁地望了回去。
她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處處都要仰人鼻息的伯爵府小侍女,她是個法師學徒,將來一定能成為高級法師,很多事她沒必要再忍。
瑪格諾麗婭一笑,目光微微偏轉,又看向安娜,深深一笑。
安娜順著瑪格諾麗婭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竟有幾個貴婦人圍著惡魔,這些三四十歲的貴婦人一個個看惡魔的目光都很露骨,好像想當眾把他扒了似的。
安娜連忙走過去,她擔心惡魔一生氣就把這裡給掀翻了!
安娜走近的時候,剛好聽到一個貴婦人嬌滴滴地說:「雷蒙德法師,從前我還當你不近女色,沒想到原來你也到了找情人的年紀呢。你早說呀,那種年輕小姑娘會的可沒有我多呢。」
她說著,還伸手往惡魔胸膛摸去,被後者敏捷地躲開。
安娜膽戰心驚地看向惡魔的臉色,只見他陰沉著臉,看這些貴婦的眼神跟看死人無異,從齒縫裡擠出一個詞:「滾!」
但這些貴婦什麼沒見過,依然笑嘻嘻地不肯走開,還有人說:「雷蒙德法師,你不必如此害羞,男女之間的情愛是女神賜予我們的最美妙的事,該享受時就千萬不要猶豫。」
安娜看到惡魔左手掌心已有光芒在凝聚,而這些貴婦卻渾然不覺,她幾乎是撞開擋在她身前的貴婦,驀地撲過去抱住了惡魔的手臂。
羅特伽爾正被這幾個老女人圍得心煩,乍見有人撲過來,險些就動手了,見是安娜,他硬生生地停下動作,又因為安娜前撲帶來的慣性,他不得不抱住了她,還往後退了小半步穩住身形。
溫香軟玉在懷,羅特伽爾剛被老女人們挑起的怒火散了個乾淨,他摟緊安娜,冷冷地掃了眼圍著他的貴婦們,嗤笑道:「你們連安娜鞋底的灰塵都比不上,滾開。」
貴婦們臉色極為難看,她們剛聽說雷蒙德法師近來開始接觸女色,便想著說不定有吃到他的機會,因此都涌了過來。小情人嘛,她們並不介意分享,因此幾人之間甚至並沒有什麼競爭意識,只要一個能吃到,另外幾個最終也能。
年輕小伙子見識淺,她們把多年招數使出來,他們哪有不愛的道理?
可偏偏,有小姑娘出來礙事。
對於她們這些年華逐漸不再的貴婦人來說,年輕小姑娘是永遠的敵人,她們渾然不知剛剛被人救了一命,各個看著安娜的目光中帶著敵意,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安娜注意到這些貴婦的敵意,心想真是好人沒好報,她可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啊!
其中一個貴婦說:「雷蒙德法師,萬事不要說得那麼絕對。你只嘗過這個安娜的味道,又怎麼能肯定她就是最好的呢?」
這個貴婦說著挺了挺胸,傲人的身材讓她臉上帶著高傲,她甚至還拋了個媚眼:「她頂多就是尚未成熟的青桃,而我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你真不想嘗嘗嗎?」
安娜聽得臉都要紅了,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下啊,她算是見識到了這世界對男女之事的寬容乃至縱容。
找情人之事都做得如此光明正大,而她們的丈夫們或許也都在場呢。
還是說,雷蒙德這具身體太過誘人,以至於這些貴婦們臉都不要了來爭搶。
安娜覺得,能挑撥這些貴婦過來,瑪格諾麗婭比她想像得更有本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