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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忠再將大雁接過去,然後將一隻雕花錦盒遞與林尊, 錦盒裡面是寫了林福生辰八字的庚帖,秦漸接過庚帖,讓宗正寺少卿好生收好, 屆時要送去太常寺卜筮走流程的。
自此,納采禮和問名禮結束,秦漸朝林尊拱手道賀:「林侯,大喜。」
「多謝秦公,勞你跑上這一趟,堂中備有薄酒,還請不要嫌棄。」林尊將秦漸往正堂里讓。
秦漸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宗正寺少卿等人先行帶著庚帖離開東平侯府去太常寺,秦漸留下吃酒,席上西府的林敬以及林昉作陪。
秦漸在席間對林尊說起林福來,自是讚不絕口,林尊心中雖然是對秦漸的話極為贊同,面上還是得表現謙虛,連連擺手:「秦公謬讚,謬讚了。」
「林侯謙虛了,」秦漸笑說:「林侯有子如此,惹得天下多少人羨慕哩。」
其實秦漸在林福剛入朝時有心動過聘其為嫡長子之妻,他看得明白,只要此子不行差踏錯,至少在本朝絕對是平步青雲,之後的事,就看她的本事了。事實證明自己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二十歲的正五品官,周朝開國以來都少有,何況還代天子牧守一州。
然而林福剛入朝的那幾年是她被士林衛道士詬病得罪厲害的幾年,她的婚事也是被拿來大做文章,各種流言蜚語誓要把世間最惡毒的標籤打在她身上,世家大族的婦人們說起她來亦儘是鄙夷,秦漸的夫人也不例外。
在秦漸說出想為嫡長子聘林福為妻時,秦夫人鬧得那叫一個凶,囔著他是要逼死他們母子。秦漸的嫡長子也是萬般不願,頻出誅心之言,把秦漸氣得頭暈眼花。此事到底作罷了。
只是那之後秦漸對嫡長子很失望。
他為宗室,因其曾祖與太祖為堂兄弟才在開國時撈到一個國公的爵位,之後幾代都資質平平,到了他這裡已經將等襲爵為郡公,等到了他子襲爵,若沒有陛下施恩就會被降為縣公,再然後一代比一代差,最終沒落。
然而秦漸對嫡長子失望的不是兒子資質平庸,而是他自己不行卻拒絕承認別人優秀,好高騖遠,嫉賢妒能,被他母親寵得又蠢又壞。
「還是林侯會教子吶,想想我家中那逆子,唉……」秦漸這一聲嘆,嘆得真情實感。
林尊沒有接這個話,秦漸的嫡長子不著調可是全京城皆知的,可知道歸知道,他總不能附和吧,那不是得罪人麼。但他也不想說違心之語,更不想貶低自家的孩子來安慰同僚。他家的孩子就是優秀,天下最優秀哈哈哈……
「嗐,不說那逆子了,說到他我就要氣死。」秦漸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對林尊說:「林侯可聽說了宮中的一些傳言?」
林尊不動聲色道:「秦公是指……?」
秦漸下意識壓低了聲音:「貞順皇后。」
林尊心中頓時瞭然,難怪秦漸納采問名後沒走,真留下來吃酒又東拉西扯暗中奉承,原來是為了這事。
一直沒說話的林敬收到兄長眼神示意,開口道:「秦公,前幾日內子遇著夫人,聽聞你家就要添丁了,大喜啊,在下就先在此給秦公道聲喜,將來滿月時在下可是要去討杯酒水喝的。」
秦漸怔了怔,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林尊林昉看著弟弟/二叔也是很無語,這話題轉得實在太生硬了,就很尷尬。
「呵呵,一定一定,呵呵。」秦漸尬笑,但心裡明白今日是在這裡問不出什麼來了,暗嘆林尊可是夠謹慎的。
再東拉西扯了幾句,秦漸便告辭了,林尊等人將他送至門外,等看不見了才折回府中。
重新回到正堂,都是自家人了,林尊嚴肅對林敬說:「阿弟,適才你轉移話題實在太生硬,以致眾人尷尬,這麼多年了依舊是這個毛病。」
「很生硬?」林敬問。他自己不覺得。
「很生硬。」林尊重重點頭。
林敬又看向侄子。
林昉說:「還是需要再自然一些些。」
林敬:「……」
林敬說:「大兄,先頭秦公所言宮中關於貞順皇后之言,你怎麼看?」
轉移話題之生硬之尷尬,堪稱典範。
林尊:「……」
罷了,阿弟也是不惑之年,這麼多年都沒有改掉這個毛病,現在想改也估計改不掉了,阿弟自在就好,反正覺得尷尬的都是別人不是他。
「宮中那些傳言我們不用管,自有陛下決斷。」林尊說。
「可是……」林敬欲言又止,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難道他們就真的按兵不動,豈不是就陷入被動了。
林尊看向林敬,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說:「是不是有人找過你說此事?」
林敬「呃」了一聲,目光閃躲了一下,林尊立刻明了,將林昉打發出去,他要教弟,小輩在場不合適。
林昉離開後,林尊才說道:「阿弟,為兄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捲入黨爭,一心為當今聖上辦好差就行了,你為何不聽,父親的遺訓你忘了嗎?」
「沒有。」林敬訥訥:「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如今阿福嫁與魏王,無論如何在別人眼裡我們就是魏王一脈的,難道我們能看著魏王在……落敗不成?」
「這話是誰跟你說的?」林尊問,又肯定道:「是弟妹?!」
林敬急急說:「大兄,黃氏也是心急,我那泰山就要致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