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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
「殺殺殺——」
氣勢震天。
谷為用這邊不斷有人死去,一千人現在連一半都沒有了,可是連林福的面都沒有見到,他咬著牙,不知該怎麼辦。
這時,身後響起喊殺聲,他回頭一看,是法曹於文吉帶人來增援了,不由得精神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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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持續劈砍,已經卷了刀刃。
盾,持續防禦,已經千溝萬壑。
箭,也快射空了。
不斷有人受傷,不斷有人死去,而敵人卻有源源不斷的增援。
濃黑的夜色里,別院火光熠熠,照亮了每一個人身上的鮮血。
「長史,我們恐怕會頂不住了。」護衛過來,「屬下護你突圍。」
林福射出手中最後一根弩箭,殺了一人後,抽出長刀,對護衛搖頭:「天還沒亮。」
「可是……」
「從這裡去廣陵大營騎馬需要一個時辰,他連馬都沒有,還要想辦法出城,估計要兩到三個時辰,然後進大營,說服都尉出兵,再到調兵……」林福用力揮刀,幾乎將攻來的敵人劈成兩半,說:「我估計,天亮時分他們能出兵平叛。而且,後半夜長平縣主會押送那些女眷回城,天亮時分應該能趕回來。我們只要撐到天亮就行。」
護衛很想說:須永壽一波波派來殺人,我們恐怕撐不到天亮。
林福再劈翻一個人,抬手抹了一下臉上還溫熱的血,目光堅毅道:「我不信,我林福就會殞命在此,就會如此短命。」
她不認命,不信自己就真那麼短命。
她握緊長刀,指向深藍的天幕,大喊:「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兒郎們,隨我殺——」
「殺殺殺——」
一兩百人,硬生生喊出了千萬人的氣勢。
那護衛一抹臉,跟隨林福身側,隨她殺入敵人中央。
殺!
亂臣賊子。
殺!
刁民惡徒。
殺殺殺!
身上的血已經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不斷地揮刀,仿佛永遠也不會累,身上的傷口也仿佛永遠不會感到痛。
林福在一片混亂中看到被護在幾十人中間的胡尤啟,砍掉面前一人的脖子,與護衛對視一眼,兩人互相掩護,朝胡尤啟攻去。
「胡尤啟!你以為投靠了燕王,犯上作亂,就能入朝為官嗎?你一己之私害得這麼多百姓成了叛軍,害他們家破人亡,這就是你們讀書人口中的仁義道德嗎?!」林福高聲喊。
離這邊最近的龐子友聽到,一路大殺四方劈開一條血路過來,喊道:「林長史,就由我來取胡尤啟性命。」
這群烏合之眾之所以還進退有度,全有賴胡尤啟在其中指揮調度。
林福大笑:「好!」
再加上龐子友,三人互為犄角互相掩護,一路砍殺,逼近胡尤啟。
胡尤啟頓時慌了,想躲想逃,但是他就算只是個武力值為負的讀書人,也知道主將臨陣脫逃會多麼打擊士氣,他強忍著恐懼,拿起了一把刀護在身前。
林福瞄到,嘲笑他:「你連冉旭那種草包都打不過,拿刀做什麼,別砸了自己的腳。」
龐子友配合嘲笑道:「紅山先生,你拿刀的樣子真是太滑稽了。」
護衛想不出更氣人的話來,只好:「哈哈哈哈哈……」
胡尤啟黑著臉抖著手。
林福三人一路劈砍,胡尤啟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用力握著刀,只死盯著林福,想要找到機會就殺了她。
很巧的,林福也是這樣想。
時間慢慢推移,深藍的天空漸漸變淺,終於,天邊泛出了一絲魚肚白。
別院裡到處都是屍體,每個人都是渾身浴血。
噗——
林福的刀終於送進了胡尤啟的腹部,胡尤啟睜大了眼,似是難以置信,但他永遠也說不了話了。
呼——呼——呼——
林福喘著粗氣,把卷了刃的刀用力從胡尤啟的腹部抽出來,朝龐子友笑:「龐司馬……或者龐侍郎……我就說你不簡單……或者我該叫你龐指揮使?」
朝中能被稱呼為「指揮使」的官職,只有察事監的。
「哈哈哈……下官現在是揚州司馬,上峰是揚州長史。」龐子友大笑。
林福亦大笑,用長刀撐起自己,橫刀身前,大喝道:「胡尤啟已死,繳械不殺!」
龐子友:「胡尤啟已死,繳械不殺!」
護衛:「胡尤啟已死,繳械不殺!」
應鳳岐、晏陳、班陰等等人聽到,都大喊:「胡尤啟已死,繳械不殺!」
烏合之眾們瞬間就亂了,功曹谷為用、法曹於文吉早就在混戰中死了,之後領頭的都是些小吏,須永壽倒是從頭至尾沒有出現。
外面又響起了一陣喊殺聲,這一次,是冉旭帶著一群人殺進來,目測又是不下千人。
林福換了一把長刀,直盯著冉旭,要取他項上人頭。
冉旭看到渾身浴血的應鳳岐和晏陳,驚愕喊:「嬴兄,言兄,你們怎麼……」
他左看看右看看,恍然大悟,痛恨道:「原來你們一直在騙我!」
晏陳道:「少廢話,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在全焦縣就是須永壽派人來殺我們的。」
應鳳岐說:「誰都別跟我搶,我要取冉旭項上人頭。」誰也不知道,驕縱跋扈的太原應氏公子忍辱負重拍一個孌寵馬屁,他心底有多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