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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縣主臉拉了下來,看也不看白池舟,後者臉上笑容愉悅了幾分。
林福暗嘆於心,遠嫁千里,身旁一個親人也無,又所嫁非人,難怪長平縣主要比以前更加囂張跋扈,否則這日子要怎麼過。
「說起來也巧,前幾日本官去巡察鹽務,在廣陵鹽倉遇上白儀賓的兄弟。」林福忽然說道。
白池舟愣了一下,才說:「小弟的確在廣陵鹽倉當差,他沒給林長史添什麼麻煩吧?」
「添麻煩倒不至於,令弟囂張跋扈倒是真的。」林福說:「本官到時,正巧遇上令弟夥同幾人欺壓新來的同僚,那嘴臉,讓本官記憶深刻吶。」
白池舟聞言,立刻起身向林福拱手賠罪:「小弟無狀,衝撞了林長史,在下定會好生教訓他的。」
林福呵一聲笑:「那倒是不必,令弟也沒有衝撞本官。人家苦主都不敢追究,本官不過有感而發罷了。」
白池舟臉上那種在林福看來油膩有欠揍的笑容沒了。
長平縣主見狀,發出好大一聲「嗤——」。
白池舟臉徹底黑了,生硬道:「即使林長史不追究,小弟錯了就是錯了,該受的教訓是少不了的,否則外頭人說的,不就是小弟仗著自己是宗室、家中與襄武郡王有姻親而胡作非為。」
「白池舟,你——」長平縣主霍然站起來,指著白池舟,目光兇狠仿佛欲擇人而噬。
「縣主,我說的難道不對?」白池舟臉上又掛出了那油膩又欠揍的笑,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長平縣主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忽然也笑了:「你那個廢物五弟,難道不是仗著你與須永壽之子結了異姓兄弟,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這下輪到白池舟目光兇狠了:「縣主不要信口開河才好。」
長平縣主呵呵笑:「我難道說錯了?你每年送給須永壽的錢都能堆成山了,又是銀又是鐵的,難道不是因為須永壽是你乾爹?!」
白池舟眼神慌亂了一瞬,厲聲道:「一派胡言!」
「哦……原來是這樣。」不屬於夫妻倆的清越女聲說道。
白池舟一僵,轉頭看到林福恍然大悟的樣子,更慌亂了些。
但也只有那麼一瞬間,他又穩住了心神,對林福拱了拱手,笑說:「讓林長史見笑了。在下與縣主因為多年無子,家母又急著抱孫子,所以矛盾重重,時常爭吵。」
「你胡說八道!」長平縣主氣吼。
白池舟不理氣怒的長平縣主,徑直對林福說:「因為無子,縣主情緒很不穩定,時常胡言亂語,看過許多大夫都不見好,沒想到今日會突然發了癔症,倒是讓林長史看笑話了。今日在下招待不周,改日再給林長史賠罪。」
他說著,就叫人來將長平縣主「扶」下去。
「白池舟你敢!」長平縣主甩開大力僕婦的手,吼道:「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看!」
「縣主,咱叫大夫來瞧瞧,別鬧了讓外人看笑話。」僕婦看似低聲勸長平縣主,實則已經動手挾制住了她。
長平縣主的侍女也奔了進來護住主子,襄武郡王府派來的侍衛隨後進來,與白儀賓對峙,不准僕婦動縣主。
這還有林福這麼個外人在,白家就看著要喊打喊殺了,可見長平縣主在此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呯——
瓷器摔碎的聲音驟然在堂中響起,對峙雙方皆一怔。
白池舟臉色已經難看到恐怖的程度了,冷聲道:「林長史在我家摔杯摔碗的,不合適吧。」
林福把稍稍亂了的衣袖撫好,聲音亦是冷的:「白儀賓,你囚禁縣主,更不合適吧。」
「林長史,這是我夫妻二人的私事,你未免管得太寬了。」白池舟說。
「白池舟,本官看在長平縣主的面上喚你一聲儀賓,你無爵無官無職,說是宗室實際不過行商賈之道而已,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兒。」林福站起身,慢慢踱步到長平縣主身側,橫了抓著縣主手臂的僕婦一眼,那僕婦瑟縮一下下意思鬆了手。
林福才道:「須刺史不在揚州,本官為揚州長史,代行刺史職,觀風俗,問百姓,錄囚徒,恤鰥寡,閱丁口。你倒是膽子大,對聖人敕封的縣主都敢隨意動手,還當著本官的面,不得不說是吃了豹子膽了。」
白池舟一凜,忍著氣說:「林長史言重,在下豈敢。」
長平縣主也是怒火中燒,推開擋著自己的僕婦,走過去,狠狠一巴掌抽在白池舟臉上。
白池舟被打得偏了臉,只聽長平縣主罵道:「白池舟,你少拿無子之事來拿捏噁心我,生不出兒子究竟是我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別以為你討好了須永壽,和他沆瀣一氣,就能在揚州無法無天,告訴你,這揚州是我皇叔的揚州,不是他須永壽的,更不是你白池舟的!」
話落,正堂里一時沒人說話,只能停在長平縣主怒極的粗喘聲。
外頭有人探頭探腦的朝里看,估計是白家其他人聽說了正堂里的動靜,派人來探看的。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白池舟白皙的臉頰上已經浮現了四個微紅的指印,他被打偏了的臉才轉過來,朝長平縣主溫溫一笑,柔聲道:「好,無子的事情是為夫不對,不該說出來氣你,咱們以後都不說孩子的事情好不好?你也別說氣話,沒得氣壞了身子,該讓我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