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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臉男哈地一聲笑:「小兄弟可別說大話,咱們弟兄幾個可是有不少上好的皮貨,你還都能買得起?」
林福下巴一揚,傲慢道:「小弟家中什麼都不多,就錢多。你有多少我就買多少。」
說著,扔出一個荷囊,裡面是半囊金裸子,她還特意把囊口打開,這麼一扔,十幾顆金裸子就散落在了飯桌上。
「如何?」林福下巴揚得更高,眼神更傲慢更不屑一顧,「要不是家父總說我一事無成,我才不來揚州呢,揚州這地方真是太討厭了。哼!」
把一個未經世事人傻錢多的小郎君演得惟妙惟肖。
班陰被囑咐過,要林福打眼色了才可以說話,因此看林福演得這麼起勁兒,他有一肚子話想說,卻只能憋著,好難受。
壯漢們不知信了沒有,那個大哥說:「小兄弟孝心可嘉,但我們的皮貨都已經有了買主,實在不能賣給小兄弟你。」
「這樣啊……」林福喃喃:「我本是來揚州想做出一番大事給阿爹看的,不想來了揚州竟是找不到路子,屢屢碰壁,回去後幾個庶出子肯定會笑話我,阿爹也會對我失望,我還想買些上好的皮貨孝敬阿爹阿婆他們,沒想到……」
四個壯漢互相看了一眼,疤臉男的目光黏在桌上那金裸子上移都移不開。
「大哥,要不賣點皮貨給這個小兄弟吧?」他說。
那大哥正要反對,瘦長臉男人說:「是啊,大哥,小兄弟孝心可嘉,要不賣他一些?」
「真的?」林福激動的看著壯漢們:「你們真是好人。」
那大哥看向狐皮帽,後者點點頭,他就答應了:「那你跟我們去祥福客棧取貨吧。」
這時,他們點的菜上來了,林福直接讓人端到壯漢這一桌,還留在原桌的護衛和小管事們再重新叫。
「太好了!你們真是好人!」她拿起筷子,招呼他們吃吃喝喝,並給班陰使了個眼色,讓他可以開始套話了。
班陰立刻給自己套了一個主家最信任的大掌柜所以被派來看著胡鬧小郎君的人設,一邊招呼壯漢們一起吃吃喝喝,一邊跟他們倒苦水,除了疤臉男,其他三個壯漢都不太接話,尤其是那個為首的大哥,沒有吃林福他們的酒食,一直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倆,還時不時偏頭去看另外兩桌的護衛們。
疤臉男倒是很健談,雖然時不時被其他人阻止要出口的話,但與班陰這個話癆竟頗有相見恨晚的知音之情,本來是「陰掌柜」一人吐槽主家的小郎君任性,到後來變成這倆一起吐槽。
林福則是忿忿於掌柜的說自己,但幾次三番插不進話,氣得臉都鼓起來又毫無辦法,倒是把人傻錢多小郎君人設徹底立住了。
那大哥眼中的警惕稍稍收斂了一些。
吃喝完後終於可以去看皮貨了。
出了食肆,嬌氣的小郎君當然要坐馬車,大掌柜要陪著小郎君,護衛們全部騎馬。
這麼一對比,因為要低調而交通工具只有兩條腿的壯漢們實在寒酸。
「那小弟就在祥福客棧等著幾位壯士。」林福放下車簾,趕車的小管事一揚馬鞭,留下一堆馬屁股給壯漢們看。
等馬車走遠了,那大哥才說:「你們想好了,咱們真要把那些皮貨買給那人?那些可都是上好的說了要送給揚子縣譚縣令的,把貨賣了,咱們還拿什麼去跟譚縣令說運私鹽一事?」
「朝廷新派了個長史來揚州,譚縣令就嚇破了膽一樣,也不敢收咱們的皮貨了,」狐皮帽搖搖頭,「大哥,不如就賣了吧,好歹也有些錢拿回去。至於運私鹽……還是觀望一段時日。」
「就是啊,大哥。」疤臉男敲邊鼓,「難不成咱們還帶著那麼多皮貨回去?」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拿大哥也就不糾結,快步朝祥福客棧走去,把皮貨脫手了也能早些回家。
林福倒是沒想到自己就近找的套話的人,竟然就敢膽大包天與揚子縣縣令勾結運私鹽。
「那幾個人看起來不像單純的皮貨商人。」班陰和那群人「倒苦水」那麼久,從他們的言談間察覺出了不對勁兒來。
林福說:「皮貨這種東西,一向都是高門巨賈才會大量購進,那個臉上有疤的質疑我買不起太多,就說明他們手中有大量上好皮貨,而且聽他們首先的話,他們本來是打算來揚州做什麼的,卻因為我來了,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吃最好的食肆,住最好的客棧,剛剛小管事說了,食肆離祥福客棧一個在南一個在北,距離並不近,他們卻不騎馬不坐車而是步行,一舉一動都透著古怪。」
周朝人騎馬上街可是時尚,但凡能養得起馬的出門都會選擇騎馬,京城不少紈絝子弟大冬天哪怕凍成傻狗子能騎馬絕對不會坐馬車。
那四人衣著雖然用料講究,身上穿的皮草也頂級,配飾亦是精緻,沒道理養不起馬。
班陰:「那咱們……?」
林福輕輕一笑,早在出食肆的時候她就悄悄吩咐了混在護衛中的察事聽子去暗中跟蹤調查這四人。
班陰恍然,豎了一下大拇指,不過他還有另外的話想說:「你嘩啦就丟出一袋金子,這漫天灑金子的作風實在是浮誇,我差點就笑出聲來,還好忍住了,否則就穿幫了。」
林福:「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班陰:「……」
太過分了,把我騙來揚州,還要在我面前炫耀金子,太過分了!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