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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婦按壓氣泵,林福在前面按壓開關,一大股散開的水柱噴了出來。
噴出來的水一點兒也不細膩,跟下大雨似的,還必須最少兩個人配合使用,若要邊走邊用,還得再加人抬著大桶。
但這已經是林昕做得最好的一隻氣壓噴壺了。
林昕取中制科後,授官少府監掌冶署令,掌鐵冶與器作。
冬日裡無事,林福將根據記憶畫出並且多次修改的氣壓式噴壺構造圖給他,讓他幫忙做幾個噴壺。
林昕拿到結構圖如獲至寶,敲敲打打近月余,做出了一個能滋直線的噴壺……不,噴桶。
林福拿到噴桶,心說:改小一些,倒是能做成水槍給小孩子玩。
林昕之後又改了好幾次,現在最好的就是林嘉芩看到的大雨噴桶。
非常雞肋。
澆水能累死人,施葉面肥呢,又沒有水溶性肥料,殺蟲除草劑更別提了,沒有!
就……只能作為周朝先進科學技術的代表之一,當麥田裡的吉祥物。
林嘉芩倒是覺得挺好玩兒,叫僕婦讓開,自己上下上下壓泵,根本停不下來。
「能別浪費水嗎?你要把我的麥地澆澇嗎?」林福無奈。
林嘉芩訕訕鬆手,問道:「這做來幹嘛的?」
林福點頭:「問得好,我也不知道能拿來幹嘛。」
林嘉芩懷疑林福在敷衍自己,但是又沒有證據。
「對了,三妹妹今年及笄了,大伯母有沒有說起你的親事?」林嘉芩讓僕婦把鋤頭重新拿給自己,跟林福學著中耕鬆土,順便聊起林嘉芸的親事。
要結親的人,總是很關心他人親事噠。
「母親未同我說過。」林嘉芸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強。
「害,別提了,聶夫人不知抽哪門子風,三姐姐的親事不管,先幫林嘉蕙相看起人家來了。」林福杵著鋤頭站直,面上嘲諷之意明顯,「老太太罵過了,但是不管用。還敢跟老太太頂嘴,士別三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讓人刮目相看。」
林嘉芩驚得合不攏嘴。
林福繼續鋤地鬆土,「而且我覺得,三姐姐的婚事還是不要指望聶夫人了,鬼知道她會找個什麼阿貓阿狗打發了三姐姐。要我說啊,老太太要是沒精力,不如等四月大嫂進門了,讓大嫂幫忙物色一個吧。」
林嘉芸滿臉無奈:「五妹妹,別亂說。」
林嘉芩也道:「你在說什麼鬼話,哪有嫂子幫小姑子物色夫婿的。」
「長嫂如母唄。」林福說得特理所當然。
林嘉芩和林嘉芸都被她一句話給嗆到了。
「要不……」林嘉芩說:「我讓我阿娘幫三妹妹掌掌眼?」
「別!」林嘉芸立刻拒絕,「還是別打擾二嬸了。」
林嘉芩也是一時衝動說這話,想也知道,聶氏人還在呢,黃氏去插手她的庶女的婚事,這是在把她當死人?
妯娌倆非得再打一架不可。
林福給自己劃定的一小塊地松完土,鋤頭往肩膀上一扛,沖芩、芸二人說:「說了吧,還是我的主意更靠譜一些吧。」
芩、芸:「……」
林福:「這人呢,腦子不夠用,就要多聽聰明人的話,別自作主張。」
林嘉芩磨牙:「……」五妹妹說話越來越討厭了。
松完了土,林福讓朱槿把從麥地里連根挖出來的幾株野草帶上,回去把衣服換了。
林嘉芩好奇:「你帶這些野草幹嘛?」
林福道:「帶回去找個地方種一下,觀察一下這些草的生長情況。研究一下用什麼東西能把這些草藥死,又不傷害作物。」
曾經的她有現成的農藥,掌握好濃度就行,除草殺蟲,手到擒來。
現在啥都沒有,就比刀耕火種高級一點,春天裡,不僅小麥在生長,雜草和蟲子也在瘋狂生長,一鋤頭一鋤頭除草,一隻一隻捉蟲,真的會累死去。
「不知道你要幹什麼?」林嘉芩扁嘴搖頭。
林福嘆氣:「你又要問,問了你又不懂,你還是快回去繡你的嫁衣吧,四月你也要出嫁了,時間不等人,別到時候嫁衣繡了前片沒後片。」
今年四月有好幾個吉日,過後又連續好幾個月都沒有宜嫁娶的大吉日,因此這個四月京城會特別熱鬧,扎堆辦婚禮。
林家這邊,上半月辦林昉的婚禮,下半月是林嘉芩的。
林嘉芩嘟囔:「嫁衣又不用我繡,有繡娘呢。我就繡幾個香囊、絹帕而已,早就繡好了。」
她話未說完,見林福忽然停住腳步,也忙停下來。
「怎麼了?」
「那邊,林嘉蕙在和老太太身邊伺候的秋露說話。」林福指指一叢花木旁。
「她們能有什麼話說?」林嘉芩道。
她的音量不小,花木旁的林嘉蕙和秋露聽到,後者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之色,林嘉蕙倒是穩得住,對秋露點了點頭,也不跟福、芩、芸三人打招呼,轉身就走。
林嘉芩瞪眼:「她什麼態度啊!」
林嘉芸輕聲說:「去歲冬至祭祖,父親去信給宗子,將四妹妹的名字從宗譜上划去了,現在她不算是咱們西河林氏的子孫。從那以後,她就這麼陰陽怪氣的了。」
「這不很正常麼,」林嘉芩道:「她本來就不是咱們家的人。」
林福道:「別管無關緊要的人了,秋夕做了新口味的青團,你們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