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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幕籬,沒人看得清林嘉蕙的表情,但她一動不動一聲不發還是能看到的。
林福杏眼微微一眯,對著林嘉蕙的小腿踢了一腳,冷聲說:「叫人。」
林嘉蕙氣得不行,抬手對著林福就扇,「你以為你是誰——」
林福一把抓住她的手,「既然來裝模作樣,就裝到底,你想讓人說太子納了個不孝不悌的良娣?」
林嘉蕙暗恨,甩開林福的手,低聲說:「你給我等著!」隨後對林強周氏福了一下,喊:「父親,母親。」
林強周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皆是忐忑,見養女和親女要打起來,親女喚他們也喚得敷衍,幕籬的也沒有摘下。
他們雖然是沒見過世面的農人,連出弘農縣都是第一次,可不代表他們是傻子。
親女不待見他們,他們感受得真真的。
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出發前在縣裡銀樓打的首飾也不敢拿出來送林嘉蕙了。
林福冷冷掃了一眼林嘉蕙,將林強周氏扶上馬車,吩咐眾人回城。
林嘉蕙站在自己的馬車前,對林福冷笑:「林福,你以為把我趕出去你就贏了?告訴你,才剛剛開始,你等著,終有一日你會身敗名裂、眾叛親離!」
「所以,在外頭傳言我狠毒的,是你?」林福扔開韁繩,一步一步走近林嘉蕙,邊走邊說:「是荊山長公主?」最後走到她身前,微微傾聲,猶如私語般在林嘉蕙耳旁說:「還是……太子?」
林嘉蕙臉色丕變,只是隔著幕籬沒人看見。
林福直起身,看著微微顫動了幾下的幕籬,一笑:「你倒是枚挺好用的棋子。」
太子、荊山長公主能用,東平侯府亦能用。
林福勾唇笑了一下,轉身,不理身後林嘉蕙叫囂的「你還不是一枚棋子」,翻身上馬,回城。
搖晃的馬車裡,周氏憂慮地看著林強,低聲說:「等受了封賞,進宮跟皇后殿下謝了恩,咱們就回去吧。」
林強點頭:「你說得對,咱們別給阿福和林……蕙娘添麻煩。」
周氏嘆息一聲:「這都是作的什麼孽哦。」
一行人到了林福備好的宅子,已近午時,廚娘已經備好酒食。
「阿爹阿娘,你們舟車勞頓,好好休整休整,今日咱們就隨便用些飯食,後日便是端午,朝廷有假,我帶著你們在京城四處走走瞧瞧。」林福說:「這裡宅子你們住著,有什麼事情吩咐僕役們去做就行,有不舒爽的地方就告訴我。」
「哎哎,都挺好的。」林強連聲應,又說:「我們老倆口好著呢,你有事只管去,女郎能當朝廷命官可不容易,可得要好好為聖人做事。」
一旁站著的依舊戴著幕籬的林嘉蕙哼了一聲。
林強不敢說話,一臉尷尬。
林福也哼:「你要是不想在這兒,就立刻出去,沒有攔著你。」
林嘉蕙被激,怒道:「這是我的親生父母,要走也是你走,就像你趕我出東平侯府一樣。」
「哦,那你恐怕不知道,這宅子是我買的,」林福好整以暇說:「你在我的宅子裡趕我走,你臉呢?」
「行,那我走,行了吧!」林嘉蕙轉身就走,迫不及待。
「孩子!」周氏叫住她。
「幹嘛?」林嘉蕙沒好氣兒地問,腳步倒是停下來了。
周氏看了林強一眼,後者點了點頭,她就去卸下的行李里找出一個雙層木盒,走到林嘉蕙跟前,將盒子遞給她。
「孩子,咱們老兩口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就在縣裡銀樓打了一套銀頭面,你要是不喜歡,將來就……拿著賞人也好。」
林嘉蕙將目光落在木盒上,再上移落在周氏的臉上,接過去,也不打開看,讓雪蘭拿著,轉身走了。
周氏嘆息,林強沉默。
林福低頭抿了抿唇,片刻後抬頭笑:「阿爹阿娘,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先跟你們說說進宮向皇后殿下謝恩要注意的地方。」
林強周氏一聽是這事,立刻緊張起來了,甚至連飯都不打算吃,想先聽了。
「你們別緊張,皇后殿下為天下母,是極慈和的。」林福讓僕役擺飯。
五月是惡月,今年的五月也沒有宜嫁娶的好日子,皇太子就算是納妾妃也是國朝大事,馬虎不得,必須要選一個黃道吉日。
東宮的妾妃們就安排六月里的吉日入東宮,妾妃們的母家封賞也在她們入宮後。
皇后與荊山長公主共同運作,背後還有貴妃的推波助瀾,太子秦崢那妾妃之事可謂是大手筆,比他納正妃還引人注目。
妾妃們個個家世顯赫,只除了林良娣。
封賞的詔書一下,林良娣卻最為顯眼。
蓋因其他妾妃的母家封賞只有金銀絹帛,而她的母家,父親林強不僅得了金銀絹帛,還得了一個輕車都尉的勛品,視從四品。
前朝後宮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了林良娣身上,不覺得她一個小小養女能得聖人青眼。
於是就把目光集中在太子身上,猜測他此舉是有何深意。
上疏請授林強勛品的林福,幫忙越過政事堂遞奏疏的秦崧,深藏功與名。
第92章
「林嘉蕙那個農戶父親竟被授了勛品, 呵……我倒是小瞧了她。」
公主府里,荊山長公主靠著軟榻, 腳邊跪坐一名美貌郎君, 將剝了皮的葡萄餵到她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