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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皇后吧,家世一般,容貌一般,帝寵一般,卻脫穎而出成為本朝第三位皇后,而且張氏封了後,皇帝也沒見得對她有多寵愛,她的母家也並沒有得到重用。
據說,崔貴妃與皇后之位失之交臂後,把她住的宮殿裡的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一遍。
還據說,崔貴妃半點兒不給張皇后面子,仗著母族顯赫與帝寵甚隆,常常讓張皇后下不來台。
當然張皇后也不是吃素的,兩人針尖對麥芒,互相使絆子,斗得不亦樂乎。
前朝會影響後宮,後宮情勢也會影響前朝,何況她們各自有皇子,各自有野望。
秦峰此次約見舅舅崔袁,是為入朝聽事一事。
他比三皇子秦峻只小半歲,秦峻都已經入朝近兩年,可他卻半點兒動靜都沒有,皇帝好似忘了他這個兒子一樣。
因為這事,後宮裡的崔貴妃也被張皇后多次擠兌,簡直氣炸。
秦峰到了崔袁的宅邸,崔宅的管家早就等在烏頭門前,見到他,立刻就將人請進來,一路引到書房。
「舅舅。」秦峰走進去,喚道。
「四皇子安。」
崔袁起身行禮,秦峰立刻扶住他,說道:「舅舅,此處又沒有外人,你們舅甥何須多禮。」
崔袁笑了一下,請秦峰坐下,讓管家去外頭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今日請四皇子前來,是為你入朝一事。」崔袁說。
秦峰點點頭,看著崔袁請他繼續。
崔袁道:「四皇子想必已經知道,林家那丫頭搞得那些花哨玩意兒,讓京畿一帶今年大豐收,一畝產麥一石五斗,比往年足足增產了一半。」
秦峰再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崔袁道:「三皇子在工部聽事。」
「那又如何,」秦峰道:「此事可算不得他秦峻的功績。當初秦峻想入屯田司坐享其成,差點兒就被林賢祐三言兩語給送杭州去,如今林賢祐還能讓他摘了自己的桃不成?」
崔袁搖搖頭,「四皇子,你可知如今市井之間是如何讚頌聖人、誇張林家那丫頭的?西市有許多商販貨行打著『林員外親手耕種』的名頭賣貨,賣得還特別好。這是什麼?這是民心啊!」
秦峰沉默。
「有如此民心,誰不會心動?」崔袁問:「四皇子,你心動否?」
秦峰輕笑一聲,沒有回答舅舅,反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我適才出宮,在延喜門那兒見到魏王兄與林賢祐,兩人有說有笑,關係似是極好。」
崔袁訝異:「魏王與林家那丫頭關係好?」
秦峰沉吟道:「我原以為魏王兄幾次三番相助林賢祐是父皇的意思,現在看來,不管是不是父皇的意思,魏王兄恐對皇黨有所圖。」說著哼笑一聲:「就不知父皇能不能容許他的好兒子的此番算計。」
崔袁聽完,搖頭道:「四皇子,魏王的意圖暫且放放,如今首要之事,是讓你儘快入朝,握有話事權。」
「請舅舅賜教。」秦峰拱手。
「我原是計劃讓你入戶部或吏部,這兩部侍郎皆是我們的人,只是棘手的是,戶部幾乎是盧虎那老匹夫的一言堂,你去了後恐很長時間無作為。吏部的水比起戶部來只深不淺。」崔袁說著笑了,「如今倒是有了新去處。」
「工部?」秦峰一猜就猜的這個,不然舅舅事先也不會說起京畿豐收之事。
「就是工部。」崔袁點頭,「工部尚書魯印和氣,左右侍郎皆是中庸之輩,屯田司郎中袁志美如今都快變成常駐國子監了,其他三司郎中皆是做實事之人。要論朝廷哪個衙門水淺,非工部莫屬。加之現如今有了價值極大的屯田實驗室。」
秦峰眉頭微蹙,不是他不相信舅舅的判斷,而是秦峻在工部聽事近兩年,卻半點兒作為也無,那個價值極大的實驗室也與他半點兒關係都沒有,世人稱頌的皆是聖人,外加一個林員外,連工部尚書都沒有姓名,何況只是聽事的秦峻。
這也叫水淺?
舅舅是不是對水淺有什麼錯誤的看法?
「秦峻先在工部聽事,我再去工部,父皇就該起疑心了。」秦峰提醒道。
「自然是先要將三皇子調離工部。」崔袁說。
秦峰搖搖頭:「舅舅,如今京畿豐收,屯田司為世人稱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此處。忽然把秦峻調離尚好理解,我卻在這時去工部聽事,傻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知道又如何,」崔袁說:「你乃皇子,有誰敢當面質疑你。四皇子,權勢我們從不缺,我們缺的是民心啊,你非嫡子,沒有民心,就算東宮被拉下來,也輪不到你。」
秦峰垂眸沉思。
崔袁道:「再說此事也非一定就能成功,還得看聖人意思。這也是試探試探聖人之意,若聖人同意你去工部,東宮那邊咱們就可加快腳步,與魏王、三皇子一同聯手。若是不同意,咱們就得謀定而後動,且讓魏王、三皇子先出頭。」
秦峰抬頭看著舅舅,點頭。
崔袁笑了,「那我就給宮裡遞話,說說你入朝之事。」
「入朝不急。」秦峰搖頭,「先把秦峻調離工部再說。」
「是極是極。」崔袁道。
「還有,」崔袁給秦峰添了茶,「林家那丫頭,你可試著交好。她雖然搞的東西花里胡哨,到底是有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