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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起後,一身甲冑未脫的秦崧對皇帝一笑, 喚道:「阿爹,兒回來了。」一張只能看清一雙眼睛的臉上儘是孺慕之情。
「你平安歸來就好。」皇帝帶笑,本想敘父子天倫之樂,可兒子那張臉實在是……
「你……怎麼把自己的臉搞成這樣?」
秦崧摸了一下臉上的大鬍子,略赧然道:「兒剛到邊塞時,模樣不夠威武,不能讓邊塞將士們信服,且一次與高姜國遭遇中,對面萬戶笑兒乳臭未乾似小娘。兒就想不如蓄鬚,果然就十分威懾敵人,敵虜見兒皆聞風喪膽。」
皇帝:「……」
他兒子是不是對威武有什麼誤解?
而且他兒子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原因,難道不該是他坑殺了高姜國幾萬士兵?
和他一臉亂七八糟的鬍子有什麼關係?
兒子出門一趟再回來,皇帝發覺自己有點兒搞不懂兒子了。
不管怎麼樣,「既已回京,你也不需要讓人聞風喪膽了,把你這一臉鬍子給阿爹剃了。」
秦崧立刻護住自己的鬍子,並說道:「阿爹,西南亦有惡鄰對我天朝虎視眈眈,兒請駐守西南。」
「想都別想。」皇帝斷然拒絕,「你老老實實給朕待在京城。」
秦崧還想說什麼,皇帝並不想聽,龍目一瞪,示意兒子閉嘴。
父子二人再說了會兒話,皇帝見秦崧略有疲態,便道:「你這一路風塵僕僕想必也乏了,早些回武德殿去休息,有話日後多得是時間說。」
「是,那……兒告退。」秦崧起身叉手行了禮,後退了幾步才轉身離開紫宸殿。
走到殿門處,皇帝聲音傳來:「回去把你的鬍子給朕剃乾淨了。」
秦崧假裝沒聽到,跑飛快。
皇帝指著空無一人的殿門,對身旁常雲生道:「你瞧瞧,你瞧瞧,這不孝子一回來就氣朕。」
常雲生笑道:「大家,哪家的兒子見到父親不都這樣,大王這是跟您親呢。」
皇帝才不是真生氣,就是為了炫耀兒子,常雲生這龍屁拍得他舒爽極了。
再說秦崧一溜煙兒從紫宸殿跑了,出了日華門,幾名副將和翊衛在此處等他,其中一名副將手裡還拿著一個蜜瓜。
不遠處,太子帶著儀仗緩緩走了過來。
「臣見過太子。」秦崧帶著副將翊衛們行禮。
「大兄不必多禮。」秦崢在秦崧面前站定,笑道:「多年不見,大兄變化甚大,孤差點兒都不敢認了。」
秦崧:「太子風采一如往昔。」
秦崢:「……」
五年,他都及冠入朝聽事了,怎麼可能還一如往昔。
太子懷疑自己被嘲諷了。
正巧這時三皇子也來到日華門,朝兩人見禮:「見過太子,大兄。」
秦崢道:「老三這是去向皇后請安?」
「正是。」秦峻回答了太子,再向秦崧拱手,道:「弟恭喜大兄封王。」
「多謝。」秦崧道:「待我修整好,在武德殿設宴,還請太子與諸位兄弟務必賞臉。」
秦崢道:「大兄相邀,孤定去。」
「如此,臣先行一步。」秦崧對秦崢說。
秦崢允,秦崧轉身,副將和翊衛立刻跟上。
秦峻瞧見一副將手上抱著一個蜜瓜,不由好奇問:「大兄,你這哪來一個蜜瓜?」還是單獨一個,不像是父皇賞的。
秦崧瞟了一眼蜜瓜,說:「此乃暗器。」
秦峻:「……」
暗器?誰會用個蜜瓜做暗器?噎死暗殺之人嗎?
他看起來難道像個傻子,所以老大連糊弄都這麼敷衍?
秦崢秦峻二人盯著秦崧走遠的背影各自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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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秦崧回到武德殿,武德殿是位于禁宮與東宮之間的一小片宮殿群,地方不大,位置卻不一般。
他出生後不久就住進了這裡,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
然五年後再回來,卻又覺得陌生許多。
武德殿正殿前,長史曹雙與武德殿內侍總管石元明各自帶著屬官和宮人內侍候著,見到秦崧齊齊行禮,曰:「見過大王。」
秦崧微微點頭示意免禮。
石元明搶在曹雙之前,快速對秦崧說:「大王,晚膳、浴湯皆已備好,大王是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沐浴。」秦崧示意曹雙有話待會兒再說,讓副將把蜜瓜給石元明,並吩咐:「將瓜切了,本王晚膳要吃。」
石元明雖然納悶這單單一個蜜瓜的由來,但也不敢問,讓宮人從副將手中把瓜接過去切了,自己走在前頭引著秦崧去浴清殿。
浴清殿面積不小,最外面是更衣處,進去是一個非常大的浴池,池邊一側有兩個龍口,冷、熱水由龍口出,池邊另一側站著一排宮人,捧著香爐、手巾、香胰子等物。
秦崧進來,為首的一名宮人就要上前來為他脫去甲冑,被他擋了一下。
「都出去。」秦崧淡淡道。
「大王……」宮人柔柔喚了一聲。
「出去!」
秦崧掃過一眼。
屍山血海砍殺出來的將領,隨意的一個眼神都似乎帶著殺氣,何況還是在不耐煩的情況下。
宮人怕得腿一軟,跪倒在地,沒再等秦崧說第三次,宮人們放下東西一眨眼跑了個乾淨。
終於能好好洗個澡,秦崧脫掉甲冑衣物滑進浴池,舒服地喟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