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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琬木著臉接過筆,機智的側頭看了一會兒旁邊的人怎麼用這種沒有毛的筆寫字,現學現賣的在白紙上寫上「靜琬」二字。
字寫得四四方方端端正正,並且力透紙背——是字面上的「力透紙背」,沒有任何引申含義。她只用毛筆寫過自己的名字,用這種沒有毛的筆,一開始用力太輕,一個字讓她寫得斷斷續續,藏藍色衣服的姑娘告訴她可以用力寫,她一用力就把紙給戳破了,費了牛鼻子勁兒才把自己的名字寫好。
拿到名字的小張:「……」為毛要寫繁體字?多那兩個筆畫顯得有文化一些麼?
「籍貫是哪兒?」
「祖籍梁郡秀容。」
小張:「……」這是個什麼鬼地方,完全沒聽過。心好累,感覺不會再愛。
「美女,你怎麼來到雲中的?」小張十分誠懇的問道。
「走著走著,便到了此地。」
小張:「……」
救命,我要被玩壞了。她真的不是在玩我?我可以告她妨礙公務不?
小張實在搞不定,幾乎是淚奔著去找場外求助,靜琬被她帶去了小辦公室候著。
靜琬眨眨眼,有些不解,藏藍色衣服的姑娘為何要哭喪著臉,自己莫非說錯了什麼話?
仔細回想一番,沒發現有說錯的地方,靜琬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這位姑娘委實不太有靈氣。
剛才她仔細觀察了一番,發覺此地有許多女子在做工,她從包子鋪大姐的口中了解到「派出所」是一個公職衙門,此地雖然奇奇怪怪的,但是衙門竟能讓女子當官,想來自己應該也能找到工作,不至於餓死罷,或許待會兒可以問問這個衙門裡的姑娘,如何才能找到工作。
李大姐一走進辦公室視線就被端坐著的女子吸引,現在很少人會坐得這麼端正,背脊挺得筆直,雙手交握放在腿上,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這個坐姿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靜琬聽到開門聲,立刻起身轉過去看著來人,和剛剛的姑娘穿著一樣的衣服,年紀比那位姑娘要大上許多。
「妹子,坐坐坐。」李大姐引手示意,自己也拖了張椅子坐在靜琬對面,柔聲問道:「妹子,你今年多大了?」
靜琬道:「二十有五。」
「我剛剛聽小張說你是來辦身份證的,但是沒有戶口本是麼?」
「是的。」
「你老家哪裡的?」
「祖籍梁郡秀容。」
「……」李大姐頓了頓,決定跳過這個沒聽過的地名,接著問道:「你家中還有什麼人?父母還在嗎?」
靜琬搖頭,「父母弟妹已失散多年,已不知他們是否還健在。」
「那你和父母失散的這些年都在哪裡呢?」
靜琬想了想,覺得實話實說似乎不太好,便含糊的說道:「在一座高牆內。」
李大姐又問:「那你是怎麼來雲中的?」
靜琬說道:「我也不知如何來的,一走出來便到了此地。」若是知道如何來的,是不是便知道如何回去?她心裡其實很矛盾,覺著自己背叛了德妃,做了不忠不義之徒,但她又不想死。
李大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妹子,你先坐一下,我去幫你問一下啊。」
「多謝。」靜琬起身行了個福禮。
「不客氣,不客氣。」李大姐笑呵呵的擺擺手,出了辦公室順手將門給帶上。
李大姐走到四樓的所長辦公室,敲敲門,得了允許後,進到所長辦公室,「周所長,這邊有個情況要跟你說一下。」
周所長抬頭問道:「什麼事情?」
李大姐說道:「下面辦事大廳來了一個人,前面段時間不是搗毀了一個特大的販賣人口的組織嗎,我懷疑那個人也是受害人之一。」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那個妹子今年二十五歲,從時間上來看估計是三四歲的時候就被拐賣掉。」
周所長立刻從座位上起身,正色道:「我去看看。」
前段時間雲中市警局搗毀了一個販賣人口的窩點,順藤摸瓜牽出了一個作案時間跨度達近三十年之久、作案網絡遍布全國的特大人.販組織,受害人達到數萬人之多。很多被解救的受害人因為很小的時候就被拐賣,已經完全沒有血親的記憶,以前的信息庫沒有現在這麼完善,很多人被解救後查不到來歷。公.安.部還針對此事特意下發了文件,讓各地警局、派出所為這些受害人開闢幫助綠色通道。
飛霞路派出所自文件下發以來,還是第一次接待上門求助的受害者,周所長立刻親自去慰問受害者,送去春天般的溫暖。
「受害者」靜琬坐在小辦公室里,一個姑娘出去了,進來了一個婦人,婦人出去,進來了一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出去後,又進來了一位老者,來來回回同樣的問題她回答了三遍,好在她在宮中十幾年鍛鍊得耐心出奇的好,無論回答多少遍她都面不改色。
沒多少時間,飛霞路派出所上至所長下至科員都知(nao)道(bu)了一個悲慘的故事——小女孩才三四歲便被人販拐賣關在遙遠的山區一座有著高高圍牆的院子裡終日做著苦力,小女孩已經不記得老家在哪裡,也不記得父母是何人,回不了家,沒有親人,世上就只剩下她自己孤獨又堅強的活著,balabala……
靜琬並不知道別人給她編了這麼一個悽慘的身世,只覺得時不時進來一兩個人熱心的拿了食物給她,卻看她的眼神充滿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