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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的容貌生的太過於柔氣,看著沒有不怒自威的氣勢,哪裡像個君主?
他讓人給自己畫了兩道眉,眉尾飛入鬢角,瞧著比剛才威嚴多了。
陳泯還算滿意的抬腳往大殿方向去,迎著晨輝微微眯眼,今日他就要正面迎上翎陌了。
若是換成私下,陳泯不想看這個女人一眼,可今日不同,他等了那麼久,可算是等來了今天。
陳泯腳步輕快,身上暗紅色龍袍衣擺翻飛,上面滾邊金龍隨著他的動作在銀線繡的雲團里吞雲吐霧。
隨著阿芽一聲「陛下到」,殿內本來交頭接耳的百官瞬間按照文武兩列分別站好。
陳泯大步走過來,一甩衣袖手背身後立於龍椅前,垂眸看著臣服於腳下的百官們,壓抑了一年的心總算舒暢了。
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陳泯享受了片刻,才抬手壓低嗓音,低沉緩慢的說道,「起。」
他兩臂分開搭在龍椅把手上,等他坐定,禮部尚書出來啟奏,說攝政王翎陌還未到。
今日是新帝頭次朝會,翎陌居然就遲到了,不愧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
陳泯臉色陰沉下來,還未等他發作,殿外就有啟稟聲響起,說,「攝政王——到!」
橙黃朝陽下,翎陌背對光亮,腰間配劍,一身黑紅色朝服,點綴著雪白鴨羽吊墜,抬腳緩步走來。
她氣勢太盛,一時間朝內百官腰背微彎不敢抬頭多看。
若不是陛下就坐在龍椅上,她們險些跪下臣服。
陳泯下顎緊繃,手指攥緊掌心下的把手,原本明媚的心情因為翎陌到來瞬間蒙上陰霾。
她比自己,還像帝王!
翎陌目光越過眾人落在陳泯身上,本來以為能看到雙清亮驚喜的眸子,誰知道卻對上雙漆黑髮沉的眼睛。
翎陌腳步瞬間頓住,隔著眾臣跟坐在龍椅上的陳泯搖搖對望。
兩人交手過一次,對彼此都是印象深刻恨的咬牙,哪怕一年沒見,也不會忘記。
翎陌眸光沉下來,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落在腰間的寒月上,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她竟沒想到,這東西還在宋景的身體裡!
第010章
難道今天又要再現血濺朝堂了嗎?
眾人戰戰兢兢,呼吸屏住,大氣都不敢出。外頭太陽才剛冒頭,她們後背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當初也是這番場景,只是坐在上面的人是先帝。
平時最看不慣翎家作為的禮部尚書毫無徵兆的突然提出要給十五歲的攝政王翎陌議親。
其實憑良心說,當時在場的大臣都覺得這個提議不妥,因為翎家老主子剛走,貫穿黑衣的攝政王身上的重孝喪服還沒脫下,禮部尚書便以一副長輩的嘴臉對攝政王指手畫腳,不合適。
儘管如此,她們也不敢開口替翎陌說話。
大家都看的明白,禮部尚書此舉不過是先帝下的一步棋,趁著翎家老家主去世,想藉機把羽翼未滿的翎陌徹底控制在手裡。畢竟沒有帝王會心甘情願的在自己龍椅的左下角加上一把蟒紋王椅。
這是君臣之間的博弈。
那時年少的翎陌氣勢不如今日強盛,卻也不許被人忽視。
她嗤笑著,從身下的那把王椅上站起來,一把抽過侍衛腰間配劍。
百官只聽見一聲短暫的悶哼,再抬頭時是翎陌持劍立於朝堂中央,手腕下壓,鮮血從劍尖滴落在她腳邊的地板上。
禮部尚書在朝堂上被一劍穿喉,當場咽氣,屍體彎下脊背低頭跪在攝政王腳下,鮮血沒濺到她素白喪服上半滴。
翎陌抬頭直視先帝,「我翎家,容不得別人染指。我翎陌之事,更無須她人指手畫腳。」
與她這話相呼應的是宮外鐵騎層層包圍皇宮的啟稟聲。
那時候的翎陌羽翼早已長成,雖然年少,卻已經不容小覷。
先帝心中大怒,但猛虎獠牙已經尖銳,如果非要拔除,今日沒人能夠獨善其身,她最後只能選擇息事寧人。
從那以後,翎陌穩坐身後那把椅子,無人再敢非議挑釁。
十四歲的攝政王尚且無人能攔,更何況如今即將二十四歲的她。
跟過去比,這煞神氣勢更沉,一言不合血染朝堂也不是不可能的。
見翎陌手搭在劍柄上,有大臣硬著頭皮出來說話,打破朝堂上這份死一樣的寂靜沉默。
「臣見過攝政王殿下。」
她這一聲提醒了眾人——
「臣等見過攝政王殿下!」
齊呼聲後,翎陌收回壓在寒月上的手,帶著殺意的沉冷目光從陳泯身上移開,環視一圈,抬腳經過眾人,一甩衣擺坐在陳泯左手邊微微偏下的王椅上,嗓音懶散的說,「起。」
翎陌的衣袖就搭在椅子把手上,陳泯餘光撇過,不由攥緊手指。
那暗紅衣袍上的四爪金龍張揚舞爪的,瞧著光體型就比他身上的要大上一圈,就更別提氣勢了。
翎陌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見有大臣盯著她腰間的劍,欲言又止,頓時顯擺似的解下拿在手裡。
「寒月,陛下昨日賜的,聽說可上斬昏君,下斬奸佞。」說到昏君時,翎陌眼睛有意無意的從陳泯身上掃過。
至於奸佞,群臣覺得本朝最大的奸佞,就是手裡拿劍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