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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小放在棉花堆里養大的瓷娃娃,捨不得被磕碰了半下,身上脆的很,小時候摔了那麼一次傷就留到現在,哪裡經得起那位的折騰。
平時宋景也惜命,飲食清淡吃湯喝藥,小心的養著自己。他辛苦多年調養的身體底子,可不是留給別人糟蹋的。
翎陌心裡憋著火氣,可這氣又找不著人撒,臉色瞧著格外陰沉。
阿芽不敢說話,伺候完宋景後就退到了殿外侯著,裡面只留下兩人。
宋景呼吸綿長,單薄的胸膛小幅度的上下起伏,手裡還攥著翎陌的手指。
像是察覺到身旁人的怒氣,宋景睡的有些不安穩,低低的喊,「別走,別走。」
這個別走後面好像跟著個名字,只是含在唇齒間含糊的沒吐出來。
翎陌目光微沉,心卻提了起來。她深呼吸兩下,手撐著床板附耳湊過去。
心說他要是喊出個別人的名字,自己就掐醒他!
翎陌身上冷香覆蓋下來,宋景依戀的輕輕哼,本來側身睡覺的人,突然將頭偏過來,嘴唇鼻尖好巧不巧的從翎陌的耳廓上擦過。
像是有電流滑過,翎陌頭皮發麻小腹繃緊,呼吸瞬間就熱了。
他這是在,招惹自己。
第014章
宋景睡的昏沉,意識稍微清醒些的時候,便感覺到自己已經出了宮,像是躺在馬車上,有輕微顛簸感。
身旁的軟榻邊上坐著人,宋景心裡一動以為是翎陌,便輕輕將手從身上蓋著的毯子下伸出去,想拉住她的手指把她手臂拖進自己懷裡。
可手剛伸到一半,就聽到旁邊有陌生男子的聲音。
同樣坐在馬車裡的阿忘壓低嗓音輕聲說,「今日外頭恰逢集會,又有下面要參加秋闈的考生集聚過來,街上寺里人都不少,殿下不想暴露身份,路上那怕是要擠擠了。」
翎陌有潔癖,性子又差,阿忘提前給她打個預防,免得她全程黑臉。
馬車已經遠離皇宮,離主街越來越近,像是為了附和阿忘的話,翎陌伸手掀開車簾的一角就能聽到外頭從遠處飄來的動靜。
熙熙攘攘的。
這種熱鬧翎陌已經許多年沒見過了,每次她回京亦或是出街,都用不著派人清空街道,所有百姓光聽著她的名字就躲藏起來。
偌大的主街,她車馬經過的時候,向來空無一人寂靜無聲。
翎陌知道,百姓都怕她。
亦或是說,這朝堂上下江山內外,沒人不畏懼她。
可翎陌不在乎,她依舊坐著最大的馬車走在最寬闊的街道上,任由藏在暗處的人指指點點說她逾規越矩驕奢侈靡。
但,這江山是她翎家打的,這朝堂是她翎家守的,她翎陌在自己守護的土地上,享受由翎家血汗換來繁榮,有什麼不對?
又有誰敢當面站出來指責她不對?
翎陌放下帘子,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陛下?」坐在軟榻邊上的阿芽輕喚出聲,低頭看向躺在身旁的人。
翎陌聽見動靜抬眸看過去,「醒了?」
榻上的人沒有動作,阿芽看了會兒,朝翎陌輕輕搖頭。
他還是怕攝政王,覺得這狗東西突然對陛下這麼關心肯定打著什麼企圖。
但就陛下現在這種情況,除了依仗攝政王還能依仗誰,至少她是明著壞,不屑私下算計什麼。
翎陌見宋景沒醒,也就坐著沒動。
今天是便衣出行,兩人都隱藏身份換了衣服,瞧著就是尋常的有錢人家。防止被人認出來,翎陌連身上最有辨識度的鴨羽腰墜都給摘掉了。
阿忘坐在離翎陌半臂遠的地方,總覺得暗處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他瞬間警戒起來,腰背不動聲色的微微繃緊,眉頭微皺,餘光瞥向目光的來源處。
那坐在軟榻上的內侍阿芽正低著頭,眼裡全是他的主子,可榻上的人也在睡著,並未清醒。
阿忘眉頭擰的更深,眼裡帶著疑惑,有些摸不清剛才那股帶著些許敵意的目光到底是不是從軟榻上投來的。
馬車進入到熙攘的街市上,坐在外頭趕車的阿貴不得不放慢速度。
街上的吵嚷聲順著帘子縫隙傳進來,哪怕不出去也能感受到外面的熱鬧氣氛。
兩邊街道上全是出攤的小販,各自飛舞著自己勤勞的雙手鼓搗出各樣小吃美味。
有甜的有鹹的有辣的也有酸的,這些香味混在一起,順著夏風四處飄散,無孔不入的勾著人的食慾。
本來心思全在宋景身上的阿芽也忍不住側頭想往外看。
馬車像是從糖人攤子前經過,那絲絲縷縷的蔗糖甘甜香味像只柔弱無骨沒有實形的小手,不住的在他鼻子前撩撥,勾起他肚子裡的饞蟲,挑.逗著他的味蕾。
阿芽吞咽口水,極力忍著才沒伸手撩開車簾往外看。
宋景早就醒了,現在聽著這些動靜聞著味道更睡不下去。
他擰著眉頭輕輕哼,枕在枕頭上的腦袋左右動了動,像是不耐外面的吵嚷。
阿芽立馬將頭轉過來,輕聲喚,「陛下?」
宋景沒應,依舊擰緊眉心哼著微弱的鼻音。
坐在對面的翎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壓在腿上的手指動了動,見自己不過去宋景是不打算消停了,才在心裡嘆息一聲,轉身坐在軟榻上,示意阿芽過去跟阿忘坐。
剛才在宮裡的事情翎陌還沒跟宋景算帳呢,他現在又不安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