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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林宴沉聲,「可知被何人所救?」
他的人晚了半步,韓青湖已被人救走。
「不知。」那宦官答道。
微敞的殿門忽又被推開,外頭進來二人。
當前那人,身披寬大披風,長發堪堪挽好,露出張蒼白失色的臉龐,頰上細痕明顯,只朝眾大臣用力一拜,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傷痕遍布。
「諸位大人,聖人有難,連娘懇請諸位大人救駕!」
殿中眾人譁然。
林宴只望向跟在韓青湖身後的男人,慢慢走近他,道:「是你救了連美人?」
「是我。」趙睿安微笑,「昔日曾應允過六娘,要照拂連美人,我說到做到。」
第80章 火葬場
定好潛入與退離的路線後, 邱岩便開始點人。
十四人的小隊伍,半數潛入,半數留在外界接應, 邱岩挨個點名,點到第三個人時, 宋星遙忽然開口:「我也進去。」
邱岩詫異不解——她沒有武功在身, 進去了無法自保。
「你會泅水?」裴遠同樣迷惑。
宋星遙點頭。她母親孫氏生於閩越海邊,跟過船,水性甚好, 在宋星遙幼年曾教過她閉氣泅水, 再加上她生長於洛陽, 上面一堆哥哥, 每到夏天就要去洛水嬉戲, 她死皮賴臉跟去,直到八歲才被家裡明令禁止,後來她就不和哥哥們一起,就自個兒偷偷著去。為了這事, 她小時候沒少挨揍, 不過水性倒是練得很不錯。
「你們中間沒有女人, 也許潛入之後需要用到我。放心吧,進去後我會聽話, 不會添亂。」宋星遙飛快道,「阿海陪我進。邱大哥留在外面……」眼見邱岩要拒絕, 她擺手道, 「我既然進去了, 主持大局的事自然要交給邱大哥, 外頭不能沒人坐鎮應變, 你我不能都進去。」
話音剛落,裴遠也開了口:「我隨你進去。」
「你……」宋星遙並不想帶上他,但拒絕的話沒說出,就他拋了個無可反駁的理由。
「我比你們所有人都了解這宅子的地型結構,還有,你說殿下被囚禁在裡面,讓我立功。若不能親自救到殿下,我這功上哪兒領?」裴遠道。
「說來說去,你不相信我。」宋星遙逼望他。
「六娘,你翻臉不認人的本事,我不是第一次領教。」裴遠笑道,嘲意甚濃。
同生共死過的交情,她都能說翻臉就翻臉,跟不認識他一樣。
宋星遙無言以回,只道:「那隨便你,不過去進去了,你得聽我的。」
裴遠挑挑眉,不置可否。
一時眾人商議妥當,邱岩讓人準備。衣服倒是不必換,赤獅隊的這套夜行服本就內為魚皮甲,外為勁衫,方便行事,也可下水,脫掉既可,赤獅隊的人準備得很快,裴遠借了其中一人的魚皮甲,也很快妥當,只有宋星遙,對她來說,身邊都是男人,她一個姑娘家多少有些難為情。
然而到了這裡,她就不能再有那些迂腐觀念,不能讓性別成為她的障礙。
思及此,她朝裴遠等人沉聲:「都轉過去。」
裴遠目光微落,不知想到什麼,勾了唇,祁歸海一步上前,雙手環胸背朝宋星遙站在中間,攔去外界目光,宋星遙顧不得許多,轉身只將外衫褪到腰間,再牢牢扎在腰上,露出淺灰鱗紋水靠。
水靠略為緊身,線條迷人,在黑夜中又透著神秘,沒人敢看她,便是裴遠,都兩頰生燙,將目光挪開,反而宋星遙寒著張俏臉道:「走吧。」
原本屬於她的嬌憨俏麗中,已添冷艷。
幾聲水花細響,眾人一一入水,從崇化坊坊內暗河潛下,往莫宅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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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偏殿中,等著聖人宣召的眾大臣已盡皆色變。
據連美人所言,皇后在聖人飲食中所下的慢性毒/藥,是導致聖人身體衰敗、一病不起的原因,她作為聖人寵妃,在聖人病中侍奉湯藥,無意間發現此事後卻被皇后下獄。
「求諸位大人救駕!」韓青湖說完原委忽然跪下,身上無一絲傳言中狐媚惑主的氣息,甚至與外界傳言的大廂逕庭,明亮的燈火下,她形容憔悴,滿身狼狽,五官雖然不錯,但稱不上絕美。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在掖庭里被折磨得遍體鱗傷後跪在大殿內,求他們救駕。
「弒君纂位是大罪,我等也不能因爾片面之辭而妄下定論,皇后娘娘乃是一國之後,母儀天下之人,其所出太子本就是儲君,她又何必行此罪事?你說她毒害聖人,可有證據?」殿上有人出言置疑。
「我區區美人,又怎知聖人與皇后娘娘間的事,只是聖人病前曾揚言徹查二十年前韓家勾聯叛黨一案,與娘娘曾經大吵一架,箇中緣由我並不清楚。」韓青湖挺直背脊,啞著嗓音道,「大人問我要證據,證據……就是我!」
眾人一怔,便聽她續道:「聖人湯藥自有皇后娘娘的親信負責,我一個美人插手不得,只能趁著每日她們送藥來之時,以試毒為由,替聖人飲下部分湯藥。湯中所下是慢性毒/藥,不會立時致人死地,也不會叫人立時察覺,但我已連飲數日,體內必然也積蓄毒性,只消請太醫院的大人替我診治,便可知曉。」
語畢,她抬眸望向林宴,眸中隱約狠色閃過。林宴方悟,韓青湖送出的兩幅畫中那幅他們無法解釋的畫是何意思。為了報仇,韓青湖已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