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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姑姑卻將匣子推回:「娘子不必言謝,此乃殿下之命,我不過做好分內之事罷了。」
「讓姑姑在小耳園掌事,實在是屈才了,這只是我一片孝心而已。」宋星遙又勸了幾句,可何姑姑執意不收,只能道,「姑姑委實客氣。如今我已歸來,姑姑接下去可是要恢復原職?」
她可沒忘記,何姑姑本職是公主府的教引女官,不過是來小耳園暫時頂替一陣子而已。
誰料何姑姑卻搖了頭:「殿下有令,日後便由我跟隨娘子左右,輔佐娘子。」
「輔佐」一詞叫宋星遙大吃一驚,許是她的驚訝表露得太過明白,不待她問,何姑姑便回答了她:「娘子莫驚,殿下自有安排,待你休沐歸來便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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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姑姑一席話讓宋星遙一直想到公主府的角門處還沒想明白。送她回家的馬車已經候在門外,要帶回家的東西都已經裝妥,除了貼身衣物外,還有些公主府廚房的點心,以及先前所賜之物,金瓜子已散於小耳園眾人,她只留下蝶釵,羅綃與荔枝都帶回家中。
車夫已經坐在馬車前室,正雙手環胸,抱著馬鞭假寐,臉上蓋著斗笠。宋星遙正想叫他,卻聽身後傳來荔枝聲音。
荔枝手裡抱著兩大包袱東西跑到宋星遙與燕檀跟前,滿頭大汗喘著粗氣道:「六娘子……求您……幫個忙,把這些東西帶去善嬰堂。」
「這些是……」宋星遙不解道,按規矩公主府內的東西是不允許與外界私向授受,要帶出去的話需要先到內務處報備。
「是府中姐姐們不要的舊衣,還有些我攢的銀錢與幾樣點心。我已經向內務處報備過了,這是內務處的放行牌。」荔枝緩過氣來,向她解釋道。
荔枝出自善嬰堂,心系堂中孤/兒,與裴遠一樣,有餘力時便會接濟善嬰堂,這是她這段時間積下的東西,不過普通女侍和宋星遙這樣的女宮不同,出府的機會很少,她只能找宋星遙幫忙。
這是善事,宋星遙欣然同意,命燕檀接下包袱放到馬車上歸置好,荔枝才千恩萬謝退開。宋星遙扶著燕檀的手,踩著小杌子上了馬車,燕檀也隨後踏上馬上車,衝車夫道:「大哥,醒醒。勞駕可以出發了。」
那人這才懶洋洋摘下臉上斗笠,道了聲:「好咧,先跑善嬰堂吧。」
燕檀怔在當場,已經進了車廂的宋星遙聽這聲音不對,猛地撩簾出來,果然瞧見駕車位置上坐著趙睿安。
「……」宋星遙愕然非常。
不等宋星遙反應,趙睿安已經揮鞭馭馬:「娘子們,快坐好,出發了!」
馬兒嘶鳴一聲駛出,宋星遙與燕檀跌進車廂,半晌沒回過神。
東平王世子,怎就成了車夫?
第57章 開車
馬車「嘚嘚」朝前駛去,轉眼奔入車道。宋星遙在車廂內和燕檀互看了半晌,才又起身衝出,將門帘一掀,衝著揚鞭的人喊:「世子?!」
迎面而來的風灌入嘴中,衝散她的聲音。
趙睿安掏掏耳朵,沒回頭,只大聲道:「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宋星遙沒轍,一腳踩出車廂,踏到車板上,扶著車框矮身湊近他,正要問話,趙睿安卻伸來手臂,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前一拉。她心臟懸到半空,眼裡只看到這人慣常愛做的壞笑表情,下一刻已經與他並排坐在車板上。
趙睿安今日穿了身翻領胡袍,系了頂幞頭,唇上竟還粘了八字鬍,乍一看有些滑稽,到底因為人長得好,怎麼打扮都好。
宋星遙卻實打實被他嚇得半死,才剛坐定就怒了:「趙睿安!」連客氣都不肯客氣,直呼其名。
趙睿安還是笑著:「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御乃其中之一,你學過沒?」
御便是駕駛馬車之術,宋星遙雖會騎馬,卻並沒學過駕車。
「沒有。」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與他探討這個,只問他,「你為何跑來這裡?快停下,回去換車夫!」
趙睿安卻將手中馬鞭倒握,把鞭杆強硬塞進她手心,只道:「爺今天心情好,教你駕車。」
「……」宋星遙對他不按理出牌的脾性又多了新的認知。
他不管宋星遙快擰成結的眉頭和因為怒氣而越發亮晶晶的眼眸,握住她的手用力向馬一揮鞭,只聞「啪」的一聲脆響,馬兒奔跑的速度加快,他大喝了聲:「快拉繩!」
宋星遙只差沒有魂飛魄散了,哪還顧及許多,按著他所說的飛快拉住韁繩。
「這就對了嘛。」趙睿安又手把手教了她些技巧,對她掌握的速度很滿意,誇她,「悟性不錯,不過這獨馬馬車好駕,下回教你難的。」
宋星遙額頭上的汗已經一顆顆沁出,馬車車速已經降下,但她仍不敢鬆開韁繩,聞言只罵他:「瘋子。」
「過獎過獎。你可知駕車之術都考些什麼?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他一邊盯著她駕車,一邊挨個解釋起來,長篇大論說了半天,忽又道,「長安雖寬闊,到底拘於條框,不如馭戰車馳騁沙場,所向披靡,那才痛快。你說呢?」
宋星遙轉頭望他,想著他的身份與在京中尷尬的地位,不難理解他心中所願,但凡有些志向的男兒,都不會願意一輩子如此憋屈地活著。
但那是他……
「我只是普通百姓,不知道攻城掠地的痛快,只懂太平盛世的喜樂。」馬車已然減至最緩,宋星遙沒好氣地回答著,把馬鞭重新塞回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