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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離淵被蛋蛋一提醒, 膽氣頓時足了。
他又往前站了兩步, 冷笑道:「測吧。」
顧清乘手指微顫, 沒動。
裴鈞後退一步,讓這對父子面對面。
他道:「若兩位信得過我,我可以替二位做檢測。」
兩人父子間的事他不摻和,也不會說和, 他的主要目的是, 不讓顧離淵成為厭世者, 對世界充滿憎恨與厭惡。
上輩子他認識顧離淵時,顧離淵已經殺了顧清乘, 他一見顧離淵便不受控制地厭惡, 並想殺之而後快。
今生剝奪對厭世者的厭惡之情,他認識了真正的顧離淵,他不願顧離淵再重蹈覆轍。
顧離淵望向默不作聲的顧清乘, 嗤笑道:「做吧。」
蛋蛋說得沒錯,害怕的不是他,而是顧清乘。
顧清乘心顫了顫,他望向顧離淵,似是期待,又似是痛苦。
裴鈞取出書本與九死筆,浩然念道:「混沌玄黃,血脈流傳,測!」
筆尖在空中勾抹,兩道淡淡的紅色血光從顧清乘和顧離淵身上沖天而出,又在空中匯聚,形成一個半圓。
血氣融洽,血脈相融。
兩人父子關係,毋庸置疑。
顧清乘身形猛地一震,死死盯著空中完美融合的紅光,鼻尖頓時一酸。
他收回視線,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猛地掐訣,自己檢測一次。
感應到顧離淵身上穿來的那股血脈相連氣息,顧清乘雙目一紅,「淵兒。」
顧離淵臉上譏諷不減,陰陽怪氣道:「喲,這就淵兒了,血脈這東西,還真神奇呢。」
顧清乘沒有在意顧離淵的話,只雙目盯著顧離淵,手足無措。
他從沒想過,舒兒會給他生個兒子,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夢。
他眨眼,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模糊了視線。
顧離淵看到他的眼淚,鼻尖微微泛酸。
他移開視線,望向裴鈞,道:「謝謝。」
謝謝你阻止我,謝謝你告知我真相。
顧清乘偏過身,用靈氣熏干雙眼,待收拾好情緒後,再次望向顧離淵,眼底的死寂漸漸冒出亮光。
青衫靈拍拍他的肩,道:「父子相認,這是好事。」
作為顧清乘的本命靈,對於顧清乘的狀況他最是清楚不過。
現在有個兒子吊著,顧清乘不會再枯坐等死了吧?
他接管顧家,是為履行當年對老族長的諾言,他不修煉,是抱著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渾渾噩噩。
沒有顧舒,顧清乘就會這麼日復一日,度過餘生。
現在有了顧離淵,顧清乘精神面貌應該會與以前不一樣。
「是,是。」顧清乘現在只會語無倫次,盯著顧離淵,視線捨不得移開。
顧離淵望著這樣的顧清乘,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的糾結都沒必要,顧清乘也只是個最普通的凡人。
他忽然釋然了。
他對江映嵐道:「蛋蛋,我不想認。」
「那就別認。」江映嵐開口,「生而不養,有血脈關係,也只是陌生人。」
裴鈞此時已經離開院子,將接下來的事交給這對父子。
他相信顧離淵,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件事情。
沒了外人,顧離淵情緒愈發淡。
他問:「我體內的絕靈花,是你下的?」
「不不不,不是。」顧清乘連連搖頭,生怕顧清乘誤會,「你的絕靈花,是有人從我這偷的。我也不知道是誰給你下的。」
「不過,能從我這偷走的絕靈花的,修為至少十階以上。」顧清乘開口,「放心,淵兒,我會就此事調查清楚。」
顧離淵覺得這事,愈發撲朔迷離了。
顧家不會有十階上人。
他不期然地想起顧家奸細,以及讓奸細繼續潛伏的那位上線。
他沒將自己猜測說出來,又道:「那當初,你與我娘是怎麼回事?」
說到此處,他忍不住再次陰陽怪氣地開口,「你懷疑我娘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你,看來你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此,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被顧離淵提醒,顧清乘也從認子的喜悅中回神。
他想起當年之事,臉上驟起寒霜,「此事是我之錯,孩子,我先去查下當年之事。」
說著,顧清乘身形一轉,扭身往顧府外邊趕去。
江映嵐拍拍他的頭,道:「跟上去,看看當年真相。」
顧離淵點頭,轉身跟了上去。
顧清乘出了城,最後來到城外一處村子。
村子裡房屋並不多,人煙也蕭條,其中三四個人守在其中一所房子外邊,或聊天或修煉。
瞧見顧清乘,他們忙起身,道:「族長。」
顧清乘沒有理會這群人,直接走到那間房子前,一腳踢開大門。
「咚」地一聲巨響,守在外邊的上人本來想跟上去的,頓時嚇得後退。
同時,一道結界從院門口張起。
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個曖-昧的笑,「哎呀,沒想到族長這麼猴急。」
顧離淵站定,問:「什麼猴急?裡邊是誰?」
他們心照不宣歸心照不宣,卻不會泄露族長隱私,因此誰都沒說。
顧離淵沒有理會他們,破開結界走了進去。
遠遠地,就瞧見顧清乘站在門口,他的腳邊,一名嬌媚女修蜷縮在地,臉上儘是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