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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弦琴悠悠不絕,一道音符之下,便帶走一隻蝗蟲,一曲終了,裴泓身側蝗蟲屍身如土堆。他揚聲點了五人名字,「你們站在內圍,」他又點了三人名字,「你們站在外圍,先抵擋過這一波。等我喊『擊』,內圍五人全力攻向東邊,其他三人同步掩護,隨從隨主,往東邊開一條路,我們前往賓城。」
外圍三人,加上他和裴芳,內外分別五人。
站在外圍的弟子都是實力相對來說更高毅力更強的,畢竟直面蝗蟲壓力,沒點魄力扛不住。
裴家弟子二話不說開始換陣型。
且擊且退,裴家弟子緩步撤離。
江映嵐站在顧離淵身側,除了守好自己這一方,不時留意其他人。若見有蝗蟲衝破上人防線,便散出火苗幫忙擋上一擋。
這般下來,直至賓城城外,竟無人受傷。
這一情況也被其他上人留意到,他們視線掃過江映嵐和顧離淵,將此事記載心底,並未多說什麼。
退到賓城城門口,蝗蟲群停在一里外,似雲層般積壓。
它們沒有再靠近,像是賓城有什麼恐怖之處讓它們忌憚,不敢再上前,卻又不甘心美食從嘴中溜走,徘徊在一里外,不願散開。
猶如黑雲壓城,縱目一片墨色。
裴家弟子和其隨從雖沒受傷,但經過這般持久且激烈的戰鬥,都有些狼狽。他們坐在地上,盯著天上蝗蟲,喘著粗氣道:「往日還真沒發現,蝗蟲竟這般可怕。」
這話得到眾人一致贊同。
誰能想到,平日隨手就能捏死的蟲子,成萬上億後,竟這般可怕。
城牆上邊,有守衛守著,他們在女牆上,將城牆下這一幕收之眼底,不過他們完全沒有救援的想法,更沒有開城門的意思,就像是不曾看見這一行人般。
天色將白,晨曦將出,圍在城牆外邊的蝗蟲焦躁地振翅,兇殘起來。
它們不再畏懼不知名的東西,執著而堅定地繼續朝裴家一行人衝去,像是哪怕冒著得罪未知的恐懼也要滿足此時的口腹之慾。
裴泓當即大聲道:「全體都有,分為兩組,攻擊。」
一組擋住,另一組跟上,依次循環,擋住蝗蟲臨退前的瘋狂攻擊。
紅日似擋不住的火球,從燦爛紅霞中掙脫而出,高高懸於東方,日光照耀大地,將大地也照得一片紅。
觸及到太陽光芒,蝗蟲瘋狂地攻擊一滯,似潮水般漸漸退去。
裴家弟子戒備地站了了一炷香,見蝗蟲徹底消失,方才跌坐在地,盤腿休息。
這時,厚重的城門在寂靜的清晨發出轟隆聲,往兩旁推移而開,守護城池的守衛立成雙排,開始一日工作。
昨日曾與裴泓他們見過的守衛瞧見裴家一干人,問:「進城嗎?」
其他裴家弟子都望向裴泓。
進城,配上不知動沒動手腳的身份玉牌;不進,晚上又要對上潮海似的蝗蟲。
裴泓沒急著做決定,而是問:「願意進城的舉手?」
裴家弟子和隨從左看看右看看,沒誰舉手。
裴泓再次問:「願意宿野外的舉手?」
江映嵐舉起了手,顧離淵看了看,跟著舉起手,其他裴家弟子和隨從依舊無人舉手。
裴泓也無奈了,又不想進城,又不願宿野外,還不想做決定,到底想怎麼樣?他變不出一個安全屋,能讓他們安全宿於野外啊。
「那暫時先這樣。」裴泓綜合他們的意見,道,「白天先在野外活動,到傍晚一定要做出決定,如何?這次,不記名投票。」
裴泓於野外砍了一棵樹,做了四十塊玉牌,每個裴家弟子和隨從都有兩塊,一塊標著城池,一塊標著城鎮。
他又做了個集箱,離於一顆大樹後邊,道:「這樣,偷偷投票,誰也不知道你投的是什麼。到申時,再看是宿野外的多,還是去城池的多。」
申時是個好時間,既給他們足夠長的考慮時間,又不至於答案是宿野外時,而耽擱建房子。
裴泓這個決定,沒人反對。
吃過午飯,裴泓裴芳顧離淵江映嵐坐在一塊,其他裴家弟子按照相熟度三三兩兩坐在一起。
此時並無他事,可以休息,並商討答案。
裴芳掃過那些裴家弟子一眼,道:「裴泓,你覺得會是什麼結果?」
「進城池。」裴泓篤定道。
有點腦子的都會決定進城池。
他們可以在野外宿一晚兩晚,可以夜夜廝殺蝗蟲,可是這能堅持多久?到最後,還不是一樣要進城池得庇佑?
他們根本沒得選。
他們不願公開直說,只是不願妥協而已。好似說出進城池,就是在否定自己,否定他們的實力,否定他們的勇氣,這會讓他們羞恥,難堪。
也是因此,裴泓才會提出不記名投票,給他們留足體面。
裴芳嘆了口氣,「怪我實力不佳。」
看吧,連裴芳都這麼想,其他裴家弟子更別說了。
裴芳的伴侶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會更努力修煉的。」
裴芳「嗯」了一聲,和她伴侶含情脈脈對視一眼,依偎在他懷裡。
頓時,空氣充滿愛情的酸腐味。
顧離淵又嫉妒了,他偏頭望向江映嵐,手蠢蠢欲動。
他也想拉手手。
裴泓雙目發直,道:「太極棋,你還是閉關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