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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觸到柔軟的褥子,若禾緊張地坐起來,手忙腳亂之間,中衣的襟口鬆了。宋梁成怔了一息,目光被她襟口露出的頸項吸引,白皙纖瘦,那朵桃花似的胎記正在頸側散發著妖冶的氣息。
宋梁成的喉結滾動,一時間口乾舌燥。
「別動。」說著,宋梁成解了她的衣襟,半抱著她的身子,專注在少女的脖頸之後。
若禾僵硬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剛才她還以為宋梁成要欺負她,眼下卻只是將她抱在懷裡,指腹摩挲著她的後背,繪出了胎記的輪廓。
他愣了一刻,隨後又將她緊緊抱住,若禾只覺得莫名其妙,還是尋機會將他打暈最好。
宋梁成的雙眼有些濕潤。
偶然的相遇竟是久別重逢。
他的小糰子失蹤了九年,終於回到了他身邊,抑或是說,他命中注定要遇到她,這世間虧欠他許多,便不能將他心尖唯一的暖也帶走。
此刻終於明白為何他不厭惡丫頭的觸碰,因為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真心待過他。自己能接納的,只有懷中這個女子。
短暫的感動過後,男人的眼神暗了下來,他慢慢意識到,如果若禾的身份被外人知道,不管是身為江侯爺與長樂公主的女兒,還是作為宋家的表小姐,丫頭都不會再屬於他一個人。
他無法想像懷中的丫頭被眾人圍繞,也不願別人窺見她美好的微笑。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都該是他一個人的。
只看著他一個人就好。
宋梁成低聲道:「日後,不許讓別人看你的身子。」不容置疑的語氣。
若禾趕忙點頭附和。什麼不讓別人看,她也沒讓宋梁成看啊,他還不是硬要看,扯亂她的衣裳還動手亂摸,算什麼君子。要不是看在前世的情分,她早就扯著嗓子喊救命了。
哼,才不跟醉鬼計較。
已經明確了若禾的身份,宋梁成更加珍惜眼前的人,她失蹤了九年,他要將這九年對她的虧欠都補回來。
他會好好待她,將她當親妹妹一樣寵著,任誰都不能欺負她,就連他自己也不可以。這樣想著,宋梁成從床上起身,搬來凳子坐在床頭。
「我在露水莊待過的事,你知道了?」
若禾躲在被子裡,點點頭。
「我還不知道你從前的事。」宋梁成引她道,「你既然已經待在我身邊,便要將底細交出來,叫我能完全信任你。」
一字一句哄騙著,他想聽,她這九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他的眼神深邃,分明方才還醉得厲害,現下看著卻很清醒似的。若禾不在乎這些,只是聽他說「交了底細便能完全信任你」,她在宋梁成身邊呆了兩個月還是怕他會「一不小心」殺了自己,如今竟然給了她一個表忠心的機會。
可遇不可求。若禾上趕著,同他講自己兒時的事。
娘親說她命里犯水,於是名字裡帶了個屬木的「禾」字。七歲之前的事,她完全不記得了,娘親說是因為她七歲時生了一場大病,花光了隨身的財物才看好。
母女兩個順著江水北上,起先娘親帶她停在一處幾個月,給有錢人家縫補漿洗賺些路費,陸陸續續走了兩年,九歲那年,碰到了嬸娘,說是找了她們很久,一起去北邊。
三人在一起的日子終於好過些。
嬸娘做得一手好點心,三人留在鎮子裡賣糕點賺了不少錢。這三年也是若禾最難忘的時間,有時想起來,為什麼非要到北邊去,留在那個偏僻的小鎮子裡,三個人在一起不好嗎,也不至於後來遇上那些事。
十二歲的若禾已經懂了事,讀書識字,學會了看帳本也識了許多規矩,茶藝、女紅、投壺,富家小姐會的,她一樣不落。
存夠了錢便繼續北上,三個女人沒有自保能力,在林中遇到了強盜。
說到此處,若禾頓了頓,繼續講。三個強盜非禮了娘親跟嬸娘,眼看著也要對她下手,被嬸娘搶了刀子捅死了兩個,餘下那一個也落荒而逃。
三人的北上計劃就在此處畫上了句號,嬸娘與娘親吵了一架。若禾那時還小,她們吵了些什麼,她也聽不懂。
一路乞討到柳州,這一停便再沒離開過。嬸娘殺了兩個賊人,雖然無外人知曉也不用被問罪,但她總是夢見那一晚,整日惴惴不安,最後選擇了削髮為尼,留在了靜心庵。
若禾跟著娘親過活,來到了花樓,三年間,棠梨成了整個柳州最出名的花魁,若禾躲在花樓的廚房裡,日日等著娘親來看她。十五歲時,棠梨病逝,若禾無依無靠,帶著娘親留給她的東西將自己賣給了劉家。
「後來,我便遇見了公子。」若禾說到結尾處,抬頭看他,心臟不知為何跳得那麼歡快。
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久到她能夠從容地同宋梁成說起這些。
宋梁成沒有說話,若禾以為他聽完故事該誇獎她的坦誠相待,隨後離開,可等了許久也沒聽他說話,更沒見他有起來的意思,忍不住提醒,「公子,你真的該走了,若被人知道了,我以後還怎麼嫁人呢。」
原本還在心疼她的遭遇,聽到「嫁人」兩個字,宋梁成一下子變了臉色。
「嫁人?」男人冷著臉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擋在面前,少女又惶恐不安起來,不知道又說錯了什麼,惹他生氣。
「你想嫁給誰?!」他無法想像丫頭會被另一個男人占有,心中一陣燥亂,情緒有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