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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兒時再怎麼貧困也有娘親和嬸娘陪著,有過一段幸福的童年時光,宋梁成卻是實在苦了十幾年,著實讓人心疼。
兩人就這樣在庭院中相擁了一會,誰也不忍心打破這難得的寧靜。
從美色中清醒過來,若禾反應了一會,不禁回憶起自己的計劃,要做忠心耿耿的大丫鬟……現在這樣……算是利用職務之便為自己謀求福利嗎?
也難怪外頭人會傳閒話,誰近水樓台不願意賞一賞美人呢。
直到夜風吹過,若禾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覺得抱的時間有點長了,便鬆手要溜回房去,她已經鬆了手臂下來,只是按在她腰上的手掌緊扣著,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若禾好心提醒,「公子,該休息了。」
「你為何抱我。」男人的眸底燒著渴望,抱著懷裡的丫頭,就像揉著一隻白嫩的糯米糰子。
他多希望丫頭對他露出笑容,那張清麗脫俗的臉,應當只對他一個人笑。她的美,她的好,該是他一人獨有的才好。
在他無言的期待中,若禾搪塞道:「看著公子打了拳好像很累似的,您靠著我,能站的舒坦些。」
宋梁成的情緒低落下去,低頭望進她的眼眸,清亮的眸子沒有想像中的水霧,這次,她沒有怕他,也沒有感受到他深藏在胸膛下火熱的心跳。
原來在她眼裡,摸就是摸,抱就是抱。
她感受不到他的心。
原本在擁抱間升起溫度的肌膚像是被涼水衝下,瞬間恢復理智,他不該對丫頭抱有太多期待,更不該想著一蹴而就。
既然她傻又遲鈍,何不來個溫水煮青蛙,將她慢慢融化。
——
清晨簾幕卷輕霧。
昨兒個小七等了小半夜沒等到若禾,便迷糊著睡了過去,沒成想醒過來的時候,若禾已經跑了,被窩還熱乎著。
收拾好自己,走上堂去。
三郎君靜坐桌前,若禾獻寶似的在他面前打開油紙包,小風一吹,整個庭霜院都洋溢著糖糕的香氣,甜甜的味道,像剛出鍋的麥芽糖夾雜著果子,輕盈的歡喜,並不齁人。
原來若禾姐姐在忙這個,好歹她曉得將功補過,也止了三郎君的醋勁兒。
「是我腦子笨,不知道多買一份給公子備著。」若禾說著,發覺小七過來了,便後退兩步,生怕給人誤會了。
宋梁成卻不怕,拉住了她的手,放在桌上,親昵之餘命令道:「你先吃。」
啊?
小七與陸昭看在眼裡,羨慕不已,主子讓奴婢先吃,兩人間十足的寵愛都要溢出來了。
領了這份「寵愛」,若禾卻不高興,餘光瞅見小七的眼神,分明是又在瞎琢磨,只有她看到了宋梁成那不善的眼神,不是還在為昨日那份糖糕發脾氣就是叫她先吃了驗毒。
吃了一塊糖糕,這個月的月錢也所剩無幾,就這樣花銷下去,沒等宋梁成發跡,她就要窮死了。
獨家秘制的糖糕很得宋梁成的心,可惜不是第一份,看在丫頭這麼上心的份上,也不追究了,用過早飯,便要去軍營。
臨走前還問若禾可會看帳本,若禾老實答了會看,宋梁成沒有多問,點點頭離開了。
從前她便是幫宋梁成打理產業的好幫手,現下總是做些零碎的活計,算帳的腦子都有些生疏了。
突然這樣問她,難道宋梁成終於相信她,要將產業交一些給她管嗎?
幸福來的太突然。
夏末一場雨落下,絲雨點地,臥聽雨檐下,秋意漫上來。
來到國公府足有兩個月了,每月初一十五的家宴將一眾宋家人聚集在一起,和和氣氣的吃飯聊天,倒真像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仁孝治家。
雖然他們面上都是在笑,若禾卻看得出,他們始終將宋梁成當外人。
嘴裡和藹可親地喊著「三郎」,時時叮囑他要在軍營中照顧宋建鄴,叫他平日多去安世軒走動,還叫他與二姐夫搞好關係。
府里二姑娘宋蘭的夫君是金吾衛中的將領,與宋梁成平級,兩人的確時常往來,卻少有談及家事,落到余氏耳朵里便覺得宋梁成是不給宋蘭面子,怕自己女兒因為此事受了婆家奚落,因此要格外叮囑一番。
關切的話沒有一句,只要是談到宋梁成,不是責怪埋怨就是有事要求他,若禾站在他身後,光聽他們說話都覺得氣不打一出來。
余氏擔著主母的架子引出話題,馮玉蓮便諂媚著隨聲附和,倒是宋吉夫婦不摻和,還禮貌的規勸母親,不要為難三郎。
偏偏老太太少出院子,若老太太在,不說她們會收斂些,至少有人能為宋梁成幫腔幾句。
飯吃好了,余氏也終於停嘴。
放下碗筷,宋梁成起身告辭,順道講了自己明日要帶一隊親兵去城外查看幾個莊子和田產,有幾日回不來。
「閒來無事看什麼莊子,又不是人家家財萬貫的,你手裡那點田產哪至於要親自去看,打發幾個得力的下人去看不就成了,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教你小侄子些武藝傍身。」余氏也不是不同意他去,只是打心眼兒里就是不想答應的那麼痛快。
「莊子是爹賞給我的,我去北疆多年沒能好好照看,如今虧空太大,不查,只怕是要動府里的錢去填這爛帳,梁成不敢。」
有了虧空處理不好,自然會叫國公府善後,余氏本就不喜這庶子,更別說拿錢給他的莊子填帳,擺擺手,默許了他出去看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