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嬤嬤嘆氣,又問我會些什麼,她好幫我帶出府去換些銀子。
於是換我嘆氣,大學學得是金融,放到如今,簡直無用到極處,我思前想後,實在沒什麼傍身技藝,只能跟嬤嬤抱歉。
我調整了自己的作息,每日早晨晨練,午後去藏書閣消磨,晚間吃過晚飯便早早就寢。
藏書閣的屋檐下搭了一個燕子窩,嘰嘰喳喳的小燕子探頭探腦,我與它們做了好朋友,日日都去窗戶處跟它們打招呼。
誰知那日午間稍稍晚去了一會兒,燕子窩竟然被捅了一個窟窿,裡面的四隻小燕子不知去向,只余兩隻老燕哀啼。
我怒極,四處去尋管家,責問他是何人所為。
老管家素來瞧不上我,並不怕我滋事。
「寶姑娘命人拿下的,乳燕補身,燕窩補顏,廚房都已經燉上了。」
我頓時火冒三丈,一想起那四張每日嗷嗷待哺的小嘴,只覺我與這寶瓶勢不兩立。
我快步跑去廚房,果然遠遠就聞見濃郁的燉肉香味,我奪門而入,將整鍋燕肉連著湯水盡數倒入了後廚的泔水桶里。
想著依然不覺解氣,我又尋著了那燕窩的材料,一股腦兒扔進了灶台里,親眼看著那熊熊烈火吞噬了個乾淨,這才覺得胸中抑鬱稍稍排解。
我回到自己院子,坐在廳前的長凳上,我沒吃午飯,腹中空落落地難受,天邊有幾絲晚霞飄上來,四周靜悄悄的,只余幾聲鳥鳴。
臉上濕漉漉的,我伸手抹了一把,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我輕輕喚出聲,「爸、媽,你們在哪兒呢?我想回家去。」
院門卻在此時被踹開,寶瓶凶神惡煞著一張俏臉,柳葉眉倒豎著,手指幾乎點到我鼻子上來,「好你個蘇婉柔,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真當我好欺負,簡直欺人太甚,我今兒個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明白明白規矩。」
說完一腳踹過來,帶著十足的勁道,直奔我胸口而來。
可惜我大學參加的是柔道社團,為了將來出國留學的安全,我努力拿到了黑帶。
來到這異世之後,我每日雞鳴之後,重拾舊藝,勤奮練習,如今手腕和腿部力量,都恢復了七八成。
我單手架住寶瓶的腳腕,一拉一抬,將她翻了個個,臉朝著地,重重摔在地上。
清脆的鼻樑斷裂聲傳來,泥地很快被染紅,寶瓶昏厥過去。
第11章
寶瓶就這樣毀了相貌,這個朝代的接骨技術已然不錯,可鼻樑骨位置尷尬,勉強固定卻難以上夾板,寶瓶的鼻頭歪著,纏著白布,丑得幾乎不能直視。
我也難獨善其身,被司徒陌命人抽了十鞭子,背上沒一塊好肉,額頭上還有鞭尾掃到留下的傷痕。
我倒是不以為意,一副不知是何人的皮囊,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傷口結痂之後,我照常晨練,照常去藏書閣閱書。
司徒陌終是嫌棄了寶瓶的相貌,又開始留宿在燕娘房中,寶瓶如何咽得下這口怨氣,終日與那燕娘撕打。
那日兩人又在花苑對峙,燕娘的髮髻被扯散,披頭散髮,寶瓶也沒好到哪兒去,衣領被撕開,露出脖子下一段白生生的嫩肉。
花苑的路是去藏書閣的必經之路,我正往那邊去呢,就趕上了這一出,只是奇在,司徒陌竟然也在。
我兜著袖子靜悄悄走過,心中暗暗祈禱沒人注意我,可惜天不遂人願,天下哪有這般好事。
被那燕娘揪住一側衣袖,帶到硝煙瀰漫的戰場,只聽那燕娘大聲嚷嚷:「薛寶瓶,冤有頭債有主,你的鼻樑骨是蘇婉柔給你敲斷的,你不去找她麻煩,卻天天與我纏鬧不休,真是好生無理。」
我順著燕娘的話音,抬頭去瞧那寶瓶,只見她咽了咽口水,卻半步也不敢近前,只往司徒陌身邊蹭去,「官人,你給寶瓶做主啊,這兩人定然是聯起手來欺辱於我。」
司徒陌並不接話,只是掀著眼皮看我,我訕笑一聲,「哪有?」
司徒陌揮手招我過去,「你為了幾隻燕子將寶瓶摔的鼻骨斷裂,該好好向她陪個不是才對。」
我犟嘴道:「明明是她先動手,我這是正當防衛。」
司徒陌眉頭皺了上去,「說得什麼奇怪話,那頓鞭子沒讓你想明白是麼?」
自然是想明白了的,我從善如流,兩手搭著給寶瓶福了福,「寶姑娘對不住了,那日我手底沒些分寸,害你受苦了。不過我也領了鞭子,你不知道我背上,亂糟糟的皮開肉綻,並不比你好到哪兒去。」
到底是司徒陌坐鎮,我得以全身而退,我遠遠走開,一眼都不想回頭。
我在藏書閣里的時候最最安閒,因著沒人打擾,我偶爾會哼個小曲。
忽然被人從背後抵住,按在書架上,我回頭去看,是司徒陌。
他將我的外衫從身上除下,又去剝內衫,我咬著牙齒問他:「你這是要做什麼?」
司徒陌並不理我,將我內衫褪至腰側,眼底很快轉暗。
背上十道鞭痕,胡亂錯落著,因著鍛鍊的緣故,我的後背纖細,沒有一絲贅肉,如今添了這些血痂,想來是十分醜陋的。
有清涼的柔軟膏體被一點點抹上去,透著淡淡的清香,抹過的傷處不再癢麻,很是舒服。
我咬著下唇不作聲,回頭去看那人,見他手上拿了一個白玉瓷瓶,想來是裝那藥膏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