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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起眉頭,上前去搶女妖的戾魂,道士也不甘示弱,兩人糾纏在一起,卻是不慎將那女妖撕扯成了兩半。
白曇的呼吸停滯住,她聽見女妖悽厲的悲鳴,竟是頭皮隱隱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道士翻窗而出,帶走了女妖的一半戾魂,伽跋陀羅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老鴇沒有死,只是身前沾滿鮮血,瞧著就滲人。
白曇呆滯的看著老鴇,一抬頭才發現那道士又折了回來:「這女妖已被貧道斬碎魂魄。」
她埋頭低語:「與我何干?」
道士笑道:「自然有關。那和尚乃是長公主**出來的野種,皇上本想殺了這野種,但抵不住長公主苦求,就將他送至普陀寺出家為僧。」
「但皇上與長公主做下約定,這野種若是三十歲誕辰之前,不能功德圓滿降住八十一隻妖,便將他火燒祭天。」
還有一些話,道士沒能說出口。
皇上喜歡這個同父異母的長公主。
在此事之後,他表面給長公主又找了個駙馬,實則暗中強迫長公主整整一年,最終長公主懷上龍嗣,死於難產出血。
而那純元公主便是他們的孩子,因違背人倫,此女乃是天生石女,二十五歲還未出嫁。
道士望著她身後落下的黃符:「還有十日,便是他的誕辰。他抓不到妖,就會拿你充數。」
白曇愣住,若真是如此,那他之前大可以直接收了她,何必再費周章來此地捉妖?
道士看出她的心思:「你並非普通的妖精,你身上背負另一人的性命。若是收了你會有損陰德,不到萬不得已,他怎麼敢動你?」
伽跋陀羅回來時,白曇正坐在地上發呆,他正要說話,她卻率先開口:「能把狐狸皮還給我了嗎?」
他沉默片刻:「再等幾日。」
白曇的心沉了下去。
再等十日,抓不到別的妖精,就要收了她嗎?
伽跋陀羅回了普陀寺,這一次因為白曇也在,他便雇了馬車,三日的腳程只用半日就到了。
回了寺廟後,白曇就自覺沉進了池塘里,一連七日都沒有出來過。
第八日,伽跋陀羅帶著一把魚食,灑進了池塘里。
魚兒爭前恐後的湧上去,將白曇擠的沒了容身之處。
她浮出水面,憤恨的看著他:「臭和尚,你就不能去旁處餵魚?」
他又撒了把魚食:「這池塘是貧僧挖的。」
白曇語塞,她剛要沉下去,便聽他道:「狐狸能在水底閉氣七日嗎?」
她理直氣壯:「可以,我天賦異稟。」
他不禁失笑。
真是一根筋到底。
白曇看到他唇邊淡淡的笑意,神色微怔。
她還以為他是面癱呢。
伽跋陀羅道:「南山的桃花開了,傍晚有桃花節,想去嗎?」
白曇腦子裡想著如何狠狠拒絕他,嘴巴卻快腦子一步問了出來:「那你呢?」
她見他還在笑,頓時有些惱了:「我是說你若是去,我就不去了。」
他撒完魚食,斂住笑容:「真的不去?」
白曇還是去了。
因為他送了她一支白玉點翠步搖簪。
他立在寺外等她打扮。
她穿著他買的素絨繡花襖裙,青絲挽成凌雲髻,鬢間斜插著步搖,眉間點著金色花鈿,倒是有些狐狸精的味道了。
夜色一黑,南山的桃花林就熱鬧起來了。
夫妻也好,友人也罷,雙雙攜手來到桃花節,四處張燈結彩,攤販早早的擺好攤子,遠處還有篝火照明。
白曇伸出手來,便有螢火蟲圍繞她飛行,她嗅了嗅沾染上桃花香的空氣,毫不避諱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和尚,我想吃桃花糕了。」
伽跋陀羅垂眸望向她的雙臂,呼吸凝重了兩分。
他想要推開她的手,一抬頭卻瞥見她面上燦爛的笑容,他神色怔愣,嘴角竟也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見她看了過來,他慌忙別過頭去:「沒有桃花糕,下次給你買。你吃不吃糖葫蘆?」
她點點頭:「我想吃山楂夾核桃的。」
他走上前去,一問才知,只剩一根山楂夾核桃的糖葫蘆了。
許是怕她不夠吃,他便將剩下的糖葫蘆都包圓了。
她不瘦,胃口肯定也大。
他手裡攥著一根山楂夾核桃的糖葫蘆,兩根橘子糖葫蘆,還有兩根山藥糖葫蘆。
正要走回去,身後卻響起一個女子怯怯的嗓音:「是普陀寺的佛子大人嗎?」
伽跋陀羅轉過頭:「有事?」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她指了指那根山楂夾核桃的糖葫蘆:「我來晚了,沒買到夾核桃的糖葫蘆,那是我最喜歡吃的……」
他微微頷首:「那你下次早一點。」
女子:「……」
伽跋陀羅走回白曇身邊,將五根糖葫蘆塞進了她的手裡:「別吃太多,吃多了蛀牙。」
女子追上去,眸中隱隱閃爍淚光:「這位是?」
他正要開口,白曇卻搶先答道:「我是狐狸精。」
女子以為她是在嘲諷自己,哭著跑的遠了。
白曇有些莫名其妙,她不過是實話實話,這女子哭什麼?
許是因為和尚的原因,走到哪裡都有人看她,她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倚著桃花樹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