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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太子想了想,如實說道:「那藥是我買的,賣主說是三五天內管用。」
他頓了一下,神色狐疑道:「你問這個幹什麼,莫非你把藥餵他吃了?」
虞蒸蒸連忙搖頭:「你也知道,那藥不知怎麼跑到他手裡去了,他怎麼可能傻到自己服毒?」
她眸光誠懇,眼淚朦朧的望著他:「你幫我個忙,帶我到山腳下的郊野去,屆時我必定有厚禮答謝。」
許是因為她剛剛哭過的原因,她說話間帶著濃重的鼻音,嗓音黏黏軟軟的,很難讓人拒絕。
七太子知道今日蕭閉遲弄了個賞月會,他也被邀請了,只是他這兩日忙著聯繫賣主,到處給虞蒸蒸尋解藥,哪裡有時間參加這種沒用的宴會。
瞧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怕不是睡過了頭,沒趕上賞月會,被眾人丟下了。
七太子並不知道她已經是金丹期,只以為她還跟以往似的是個木靈根廢柴,所以才不會御劍飛行,只能在山上哭鼻子。
他也不是心腸冷硬之人,再加上之前虞蒸蒸也配合他試圖給鬼王下過毒,雖然沒有成功,卻也是說明她和他是一條船的態度。
想到這裡,七太子猶豫一下,點了點頭:「厚禮倒也不必了,你幫我在鬼王面前說說好話,別讓他動我南海族人就是了。」
他隨手掐了個訣,腳下化出一大團騰雲,他對她揮手:「上來吧。」
虞蒸蒸擦乾淨眼淚,從地上撿了塊板磚大小的磐石,抱著磐石上了騰雲。
七太子神色不解:「你搬石頭做什麼?」
她將磐石放在腳下,一手掐住他的手臂:「我怕我太輕了,等會兒被風吹下去。」
他側過頭瞥了一眼她削瘦的身板,微微頷首:「還是你考慮的周全。」
說罷,他便騰雲飛起,穩穩噹噹的均速前進。
虞蒸蒸不敢睜眼,她能聽到耳邊打來呼嘯的冷風,可她還是覺得太慢了。
她掐緊他的手臂,呼吸有些不暢:「能不能加快些速度?」
七太子並未反駁,只是按她的話照做,他神色不解:「你幹嘛這麼著急,這天都沒黑完,你過去也看不到月亮。若是怕人找不到你,你用通信鐲與他們說下情況不就好了?」
虞蒸蒸一愣,而後蹙起了眉頭。
她真是急糊塗了,明明就可以用通信鐲聯絡容上,她卻硬是沒想起來。
她不敢睜開眼睛,只好用指尖摸索著,在腕間的通信鐲上點了兩下。
通信鐲閃爍起紅色的光芒,即便她沒睜開眼睛,卻也能感受到有什麼在閃爍。
這是她第二次主動用通信鐲聯絡他,感受到燈光一閃一閃,她的呼吸也下意識的屏住了。
手心中滿是黏膩的汗水,她的心臟跳得飛快,只是隨著閃爍的時間越來越久,她的心也跟著冷了下來。
通信鐲灰暗了下來,他沒有接。
為什麼不接?
難道他已經出事了?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裡,虞蒸蒸便突感胸口發悶,額頭上冒出薄薄一層汗水,喉間猶如卡了魚刺,呼吸生痛難耐。
旁人死了還能有個輪迴轉世,容上死了便是灰飛煙滅,從此世間再無神明。
那可是灰飛煙滅啊……
七太子瞥了她一眼:「喂,你通信鐲亮了。」
虞蒸蒸怔了一瞬,下意識的睜開雙眸,望向她手腕上的通信鐲。
這一刻,她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恐高,滿心都在通信鐲上。
她對著通信鐲點了兩下,空中並未彈出投影,是他遮住了通信鐲上的紅芒。
望著虛無的一片漆黑,虞蒸蒸的唇瓣輕顫兩下,喉間發出微不可聞的嗚咽,一時間卻是發不出其他聲音來了。
還是容上先開了口。
他嗓音憊懶,帶著兩分漫不經心,低低的輕笑一聲:「想孤了?」
不知為何,聽到他略帶懶散的聲音,她的眼眶卻紅了。
雖然他極力在隱瞞,可她能聽出來,他此刻呼吸凝重,氣息不穩,只怕已經受了傷。
虞蒸蒸吸了吸鼻子:「不許切斷,你得等著我。」
容上沉默起來,許久之後,才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可那通信鐲還亮著紅光,就仿佛對方就陪在自己身旁。
許是七太子察覺到異常,便加快了腳程,原本需要一炷香的路程,他卻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
待到腳下站穩,他轉過頭:「到了,你要去哪裡,我也一起……」
他的話未說完,便覺得頭上驀地一痛,有黏稠的血液順著額頭淌下,他瞪大了眼眸:「你——」
虞蒸蒸放下手裡的磐石:「對不住了。」
七太子雖不想要容上的元神,但他卻想要容上的命,這和元神也沒什麼區別了。
若是七太子跟過去,絕對也會加入蕭閉遲的陣營中,對手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添麻煩。
他惡狠狠的瞪著她,可他還是抵不住眩暈感,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昏迷前,他耳邊驀地響起了母妃曾經的教誨。
——越好看的女人,就越有毒。
果然還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虞蒸蒸扔下石頭,對著通信鐲急聲問道:「你在哪裡?」
那邊並未有人回答她,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蕭玉清溫和的嗓音:「在斷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