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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蒸蒸輕嘆了一口氣,卻聽天帝問道:「是想他了嗎?」
她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但天帝就是已然知曉了答案。
他取出一隻瓷瓶,將藥丸倒進了茶水中:「這是緩解毒性的解藥,你喝下這杯茶好好睡一覺。」
「在夢裡,朕會讓你見到所念之人。」
天帝的嗓音溫和下來,他望著殿外天邊泛起的橘粉色,像是不經意間回憶起了什麼似的。
虞蒸蒸望著他的背影,好像又明白了什麼,原來會篡改夢境的並不是蕭玉清,而是天帝。
她並未猶豫,抬手便將那碗茶水一飲而盡,隨後斜倚在矮几上,不到片刻便有了困意。
即便這水裡摻了旁的藥,若是天帝能為她篡改夢境,讓她再見上他一面,她也是願意的。
天帝自然是不屑騙她的,喝下那摻了解藥的茶水後,她一夜都沒察覺到痛意,一整晚都睡的安穩香甜。
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她夜半時緩緩醒來,身邊卻多了白衣的背影。
虞蒸蒸並未感到害怕,她試著喚了一聲:「容上?」
那白衣轉過身,見她醒來,似乎是怔了怔:「蒸蒸……」
她在月光下,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容。
許是因為知道這是在夢境之中,又或者她明白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她並未再與他計較之前的欺瞞和哄騙。
她只是朝他撲了上去,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頸:「我好想你。」
他沉默片刻,用臂彎托住她的臀,唇邊輕輕吐出一口氣:「有多想?」
虞蒸蒸沒有思索,她掰著手指道:「比你想我多一點。」
容上輕撫她柔軟的青絲,笑聲輕淺:「瞎說。」
沒有人會比他更思念她。
即便是她也一樣。
虞蒸蒸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我想去房頂看月亮。」
容上抱著她,緩緩朝著窗戶的方向走去:「房頂上的月亮有什麼好看的,和此處的月亮不是一樣大?」
她撇了撇嘴:「不解風情。」
他低笑一聲,在她額間印下一吻:「喜歡看月亮,屆時帶你去廣寒宮看。」
她好奇道:「廣寒宮裡的玉兔在搗什麼藥?」
容上溫聲答道:「□□丸,乃是長生不老之藥。」
虞蒸蒸眨了眨眼睛:「所以玉兔搗的是□□?」
容上怔了一下,他的胸膛輕顫,似是在憋笑:「也有可能在搗蒜。」
虞蒸蒸:「……」
她將腦袋倚在他的胸口,竟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他的心跳聲,這個夢境卻是如此逼真。
她嘴角掛著滿足的笑意,抬頭望著夜空中彎彎的月牙,有一陣風吹過來,吹的她打了個噴嚏。
他把她的衣襟攏了攏,將她摟的更緊了些。
她蹭了蹭他的胸口,小聲嘟囔道:「你說,后羿思念嫦娥的時候,會不會看天上的月亮?」
容上抬起雙眸,他似是看向天空,嗓音略顯低沉:「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
「我不是后羿。」
「那如果你是后羿,我是嫦娥呢?」
「我會去見你。」
她沉默片刻,終是從唇中吐出兩個字:「騙人。」
要是他會來,她就不需要做夢才能看到他了。
可她希望他不要來,哪怕此生不復相見,只要他平安無恙。
她怨他不來,又願他不來,如此自相矛盾,卻為他甘之若飴。
容上輕撫她的後背,低聲喃喃道:「待此事結束,你願與我重歸於好嗎?」
虞蒸蒸在他脖頸上咬了一口:「那我七年給你做的飯、洗的衣怎麼辦?」
他的語氣認真,似是在鄭重的宣誓:「用我後半輩子還你。」
「若是不夠,下輩子也賠給你。」
她的面色微紅,卻是嘴硬道:「誰要你下輩子。」
容上但笑不語,他輕撫她的頭頂:「時辰不早了,睡吧。」
虞蒸蒸的眼皮黏糊,嘴裡還不忘嘟囔著:「我早就睡了,要不然你以為你是哪裡來的……」
他微微一怔,將她嘴角的口水擦了擦,唇邊的笑意漸濃:「我從你心裡來的。」
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你眼睛怎麼好了?」
容上抱著她走到榻邊,漆黑的眼眸中閃爍著微光:「許是你在夢裡,將我的眼睛治好了。」
虞蒸蒸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嗓音卻越來越小:「那我可真厲害……」
話還未說完,她的眼皮便緩緩闔上了。
銀綢般溫柔的月光泄了一地,那冷白的柔光輕輕打在她的頭頂,在她的青絲上映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虞蒸蒸在這殿內待了兩日,白日裡天帝便會來陪她下棋烹茶,卻是一句不提容上之事。
到了傍晚,天帝就扔給她一顆緩解毒性的解藥,讓她能在夜裡好好睡上一覺。
雖然沒再夢見過容上,她卻也已經知足。
一轉眼便到了衡蕪仙君和山水的大婚之日,天還不亮那宮殿中便熱鬧起來了,虞蒸蒸聽著外頭的動靜,手心裡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層黏膩的薄汗。
婚娶之禮,於黃昏舉行,因而得名為昏禮。
也就是說,拜堂成親是在傍晚黃昏之時,在那之前,她都要提心弔膽的繃著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