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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敷衍的安慰他,道:「都過去了。」
但他卻說:「沒有過去。」
可現在,他又為何說『都過去了』?
許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容上揉了揉她的頭頂,眸光猶如春日融化的初雪:「有你在,便都過去了。」
是了,只要有她在,他便覺得未來可期。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昔,似乎也已經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虞蒸蒸怔愣的望著他,閃爍著淚痕的眸光,泛起一絲清明的盈光。
天邊隱隱透出湛藍色,容上見時辰不早,便也懶得再耗下去。
他將劍刃往前送了送,望著蕭玉清的眸光微涼:「交出她的解藥,孤便留你母親一命。」
蕭玉清的面上依舊帶著溫笑,他搖了搖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罷,他對著盧夫人叩了一個頭:「孩兒不孝,只盼來生再做您的兒女。」
聽到這話,盧夫人面容呆滯了一瞬,虞江江尖叫出聲:「給她解藥,快給她!」
蕭玉清沒有說話,他抬起身子時,乾脆利索的手起刀落,斬斷了身上的繩索,比容上的速度更快,直接將盧夫人抹了脖子。
他垂下的手掌中,握著那把泛著血色寒光的匕首。
只見盧夫人纖細的脖頸上,露出了青白色的喉管,黏稠的血液從喉管中噴涌而出,她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眸,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布滿鮮血的脖頸。
可沒有用了,她喉間發出臨死前的倒氣聲,微微抬起的手臂止不住的哆嗦,她似乎是想說什麼,可一張嘴,那殷紅的鮮血便溢了出來。
她終究是倒在了地上,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眸。
到死她都不知道,令蕭玉清下定決心動手的那句話,是她跪地求饒容上時說過的那句:那是你的龍筋,我求你不要取走龍筋,他會死的。
蕭玉清明白,如果他不親手斬斷自己的軟肋,那他的下場便會像她所說的那樣,只能乖乖等著容上取走他的龍筋,將他殺死在此地。
他不想死,他還要得到容上的元神。
所以他只能親手殺了她,讓容上無法再用她脅迫他。
顯然,在場的幾人已經被他的舉動震撼住了。
就連容上,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伴隨著虞江江刺耳的慘叫聲,將眾人的思緒拉扯回來,蕭玉清還想殺了虞江江,但虞江江躲了過去,只被蕭玉清劃傷了臉蛋。
可對於虞江江來說,臉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她活活暈厥了過去,也不知是因為疼的,還是接受不了毀容的事實。
天帝命人將虞江江拉扯到了一旁去,他望著蕭玉清,嘴角在笑:「不愧是流淌著東皇族人血脈的傳承人,下手還真是狠毒。」
蕭玉清垂下頭,指腹輕輕擦拭匕首上的血跡:「他到底允諾你什麼好處,竟讓你連天后的性命都不顧了?」
天帝低聲笑道:「天后?她配嗎?」
他的笑聲一頓,將叩在往生鏡上的手掌拿開,往生鏡重新照在天后的臉上,這次卻映出了另一段不為人知的回憶。
這一次,連久久沉默不語的衡蕪仙君,都忍不住抬起眼眸看嚮往生鏡。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九天玄女活著時的模樣。
陸青青的孩子出事後,東皇三太子便整日借酒消愁,一日醉酒後寵幸龍宮的婢女,被天后知曉後,再次對那婢女暗下毒手。
這一次,她不慎失手,讓那婢女活著逃了出去,還跟三太子告了她一狀。
三太子這才知曉,以往那些婢女出事,甚至陸青青孕期被下毒,都是她暗中操作。
他怒火中燒,與她大吵一架,恨不得將她賜死。
可冷靜下來,他又想了清楚,陸青青的孩子已經成了那病胎,若是孩子真的出了意外,反正陸青青還年輕,大不了以後再生一個就是了。
事實已是如此,他總不能把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殺掉給陸青青泄憤。
雖然他將此事隱瞞下來,但為了絕後患,他借著剷除魔界凶獸之命,將她趕出了東海。
她離開東海之後,心中堵著一口氣,明知道他說剷除凶獸之事只是個藉口,還是負氣去了魔界。
而後,她便在魔界,遇到了潛伏在魔尊身邊的九天玄女。
她曾見過九天玄女一面,那是在玄女和天帝的大婚之日上。
穿著鳳冠霞帔的玄女,容顏傾城絕世,年紀輕輕便能嫁給擁有至高無上權尊的天帝,真是令人好不嫉妒。
也不知是嫉妒心作怪,還是攀比心令她面目醜陋,她給魔尊寫了封信,揭發了玄女的身份。
而後玄女被魔尊囚了起來,整整三十多日被囚在暗室不見天日,玄女日漸憔悴,幾次險些咬舌自盡。
天后憑藉那封信,成為魔尊身邊的婢女,她每天都去暗室給玄女送飯,打著幫助玄女的名義,又給天帝送了封求救信。
天帝將玄女救了回去,他為感謝天后通風報信,將她一同帶回了天界厚待。
為掩埋了這段不堪的回憶,天帝小心翼翼的呵護玄女,希望能幫助玄女走出這段陰霾。
玄女在兩個月之後懷了身孕,天帝只當她是懷了自己的子嗣,隻字不提當年的往事。
這段感情,一直到魔尊病重,魔修們來天界大肆宣傳當年的往事,想要將衡蘇搶回魔界繼承魔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