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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蕪仙君對山水好,那是因為他喜歡山水,可他卻不會平白無故對她好。
就算她拿到地契又能如何,反正衡蕪仙君總有一日會奪回去,她一個手無縛雞的小菜鳥,憑什麼和魔界之尊斗?
她想做的是在人界混吃等死,而不是在魔界和衡蕪仙君鬥智鬥勇。
容上沒再繼續追問,反正她嘴裡沒一句實話。
待過了河,他的雙腳已經被血浸透。
不過他不怎麼在意,這點疼痛算得了什麼。
衡蕪仙君的雙腳受傷嚴重,硬撐下去也沒有必要,倒不如原地調整再繼續出發。
向逢和蕭玉清的傷勢也不輕,眾人都隨地坐下,開始清理傷口。
虞蒸蒸從儲物鐲里拿出一瓶藥,遞給了容上:「喏,這是仙君上次給我的,你用也可以。」
容上望著那瓷瓶,微微一怔:「無妨。」
她蹙起眉頭:「怎會無妨,就算傷口不大,可總歸是會疼的。」
見他無動於衷,她將他扯到了樹旁,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底氣,態度強硬的脫下了他的鞋襪。
從小腿到腳踝,幾乎沒有一處好的皮膚,全部血肉模糊的粘連在一起,幸好食人魚咬的不是很深,處理起來倒也不太麻煩。
容上垂著眸子,神色不清的望著來回忙碌的虞蒸蒸,她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腳腕,動作輕柔的處理著他腿上的傷痕。
其實,他不用神力帶她飛過去,並不是因為她沉,而是因為他沒有。
一進這一層幻境,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可他不能表現出來什麼。
若是知曉他失去神力,就算他能應付衡蕪仙君一人,可他們若是聯合起來呢?
虞蒸蒸的手指柔軟,她的指尖不經意划過他的腳底,酥麻的癢意滲入骨髓,容上的身子輕顫兩下,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手:「別亂動。」
感受到他掌心微涼的體溫,虞蒸蒸呆滯住了。
衡蕪仙君不是說,神族後裔有神力,神力凝聚於雙掌,所以鬼王的手不可以接觸活物嗎?
難道說,鬼王受到陣法影響,此刻失去了神力?
虞蒸蒸的小嘴微張:「你,你的神力……」
衡蕪仙君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容上反應過來,他在衡蕪仙君看過來之前,不動聲色的鬆開了手掌。
衡蕪仙君挑了挑眉:「你們發什麼呆?怎麼了?」
容上沉默起來。
聰慧如她,怎麼會猜不到他如今已經失去了神力?
他們可以和他平安無事的融洽相處,是因為他們害怕他的神力。
當他失去神力,又還會有誰可以跟他面色如常的相處?
她會告訴他們這件事,因為她和他們一樣,都想讓他死。
他和虞蒸蒸對視著。
她看著他的眸光那樣冰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第43章 選擇
容上想的沒錯,他們這些人之所以能和他融洽相處,只是因為害怕和恐懼他的神力。
虞蒸蒸亦是如此。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打不過他,更傷不了他,而他卻可以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的殺死她。
所以她為了活命,只能屈服於他,小心翼翼的去討好他。
可如果他的神力消失了,那他便和她一樣,她也無需再敬他懼他。
雖然他沒有神力,她照樣打不過他,可衡蕪仙君可以,蕭玉清也可以。
六界之中,受鬼王荼毒者不盡其數,又有誰不想將他除之而後快?
要是他死了,她腳上屬於他的鏈子就會失效,她無需再憂心因為他被人追殺。
要是他死了,待到逃出陣法之後,她便可以去找南海七太子索要解藥。
要是他死了,她就不用再被迫跟著回歸墟山,她可以想去哪裡生活,就去哪裡生活,再也沒有束縛和枷鎖。
一切都迎刃而解,她再也不用整日憂心忡忡,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小命會玩完兒。
虞蒸蒸和他對視著,他的神色看起來淡然,似乎已經預料到她接下來想做什麼。
可他知道又能怎樣?
在他隨心所欲的殺人樹敵之時,就該想到有朝一日他會作繭自縛。
她櫻唇微啟,唇邊泛起一絲冰冷的笑意:「他……」
剛一開口,她的嗓音就頓住了。
她垂下的眸光,不經意間瞥到他血淋淋的雙腳。
他問她是不是怕疼。
她以為他只是隨口一問,可她並未想過,他會因為她怕疼,就抱著她趟過河水。
世人眼中的鬼王,冷漠薄情、殺伐狠戾、不近人情,在不久之前,她眼中的他亦是如此。
但現在,他好像變了。
在她體內毒性發作時,是他幫她緩解了疼痛。
她求他在樹林中親她,她求他將山水外嫁給衡蕪仙君,他都無一例外的答應了她。
甚至在喚醒女王時,他明知道她可能會問出怎樣的問題,卻還是選擇讓她來問。
他似乎還是那個冷血無情的鬼王,又好像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衡蕪仙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眸光中帶著一抹探究:「他怎麼了?」
虞蒸蒸垂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他的腿比你白。」
衡蕪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