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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越是不願記起的回憶,就越會在不經意間惦念起。

    昨夜,她又夢見了那一日。

    容上趁她施續命之術時,將她砍暈過去,待她醒來後,她已經被容上的下屬轉移到了歸墟山上。

    他早就安排好了她的退路,修羅王及其下屬,都已被他斬草除根。

    他留下忠心的親信和死士,還留下花不盡的靈石珠寶,甚至連鬼宗門,他都留給了她。

    可這些,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她瘋了似的,連夜趕回蓬萊山斷崖。

    但斷崖上遍布血泊屍首,有衡蕪仙君暈倒在崖邊,有蕭玉清和天后被斬斷手腳做成人彘。

    所有人都整整齊齊,唯獨就是沒有容上的蹤影。

    是了,神明若是死了,便會化為烏有,連一捧骨灰都不會留下。

    她不相信容上死了。

    他總是能把所有事情都算計到,又怎麼會讓自己死掉?

    她出動鬼宗門全部門人去尋找容上,最後也只在斷崖邊找到一頂假髮。

    她認識這頂假髮,那是陸任賈的,上面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每日都會點香誦經。  

    她不知道陸任賈為什麼會出現在蓬萊山斷崖上,可她心中卻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陸任賈是治癒系木靈根醫修,會不會是他救走了容上?

    接下來的三年裡,她傾盡一切能動用的人脈力量,在六界展開地毯式搜索。

    她望眼欲穿,她翹首以盼,她無時無刻不希望聽到他歸來的消息。

    可是,什麼消息都沒有。

    容上和陸任賈,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大病了一場,醒來後,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她不再命人尋找他。

    可她仍然相信,容上活在世間的某個角落裡,只是他不希望被她找到。

    虞蒸蒸放下湯婆子,蔥白纖細的指尖撫上垂在頸間的月白色鱗片。

    她會遇見他。

    是了,總有一天,她會和他重逢。

    黑衣少年有些無奈:「仙尊,您有沒有聽到屬下在說話?」

    虞蒸蒸瞥了他一眼:「不去,我不收徒弟。」

    修仙界各大門派的掌門及長老都死在了斷崖上,天帝也在那日斃命當場。  

    天界忙著推舉新的天帝,陰謀詭計亂作一團,哪裡有心思去管修仙界的事情。

    這幾年各大門派支離破碎,人心渙散,弟子們走的走,散的散,各個門派都成了一座空城。

    也不知是哪個呆貨,將她是木靈根雙系修士的事情傳了出去,日日有人上歸墟山求她收留。

    歸墟山陰森森的,她覺得多收些人也好,正好去一去那陰氣。

    誰料這人越收越多,不知何時起,歸墟山就成了修仙界唯一的修煉大派。

    她不喜交際,明明從未管過那些名義上的弟子,獨自居於欒城高殿之中。

    可他們卻將她奉為歸藏仙尊,四處宣揚仙尊的名號,令歸墟山徹底淪陷為修仙界弟子們的歸所。

    就因為她是世間唯一擁有靈力的木靈根,甚至還有弟子在人界為她修繕祠堂,將她當做木靈根修士的老祖宗,加以香火供奉。

    她打著閉關的名號,把這些人扔給下屬打理,倒也落得清靜自在。

    哪知道這些人竟然還得寸進尺,聯名請求她出山收徒。

    雖說因為容上的元神,她的修為突飛猛進,直接越過元嬰期、化神期、煉虛期和合體期,進入了大乘期後期。  

    可成為大乘期修士,這就意味著,她即將要面臨渡劫飛升。

    一想起那渡劫的天雷,她就膽寒心顫,天天抓緊添補修為還來不及,哪有功夫去收什麼親傳弟子?

    許是怕他再嘮叨,虞蒸蒸冷著臉道:「裴前,你若是再嘮叨,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裴前是容上的親信之一,他長得白白淨淨的,生了一張天生的娃娃臉,每次吩咐他去做什麼事情,都會讓她生出一種在僱傭童工的錯覺。

    她總是喜歡撂狠話,但她和容上到底是不一樣,她也就是過過嘴癮。

    裴前和她相處了七年,自然也早就了解她的性子,他並不是很怕她,不過見她十分牴觸,卻還是乖乖的閉了嘴。

    他順著她的意思,神色自然的轉移了話題:「接下來,您是要去紅蓮寺嗎?」

    虞蒸蒸垂下眸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七年裡,她一直在逃避。

    她不敢來欒城,也不敢踏入紅蓮寺一步。

    除卻歸墟山之外,任何與他有過共同回憶的地方,她都不敢去觸碰。

    若非是她即將面臨渡劫的天雷,怕是還不敢來故地重遊。  

    她不敢確定,自己是否可以順利渡劫,裴前勸她將龍筋燉湯吃掉,有了那龍筋打底,必定可以承受那渡劫的天雷。

    可她不想吃。

    就算被雷劈死,她也不會吃。

    虞蒸蒸伸手托著下巴,望了一眼窗外白茫茫的雪地:「衡蕪仙君在哪裡?」

    裴前指著她曾經居住過的巷子:「還在周丞相的舊居里。」

    虞蒸蒸微微頷首,抱著湯婆子站了起來:「也該到日子了。」

    她嫌走樓梯麻煩,直接從三樓的窗戶翻身躍下,待她平穩落地,她踩著軟綿綿的雪地,朝著周深的舊居走去。

    周深很爭氣,本來是要等大娘攢夠銀子才能進京趕考,可因為她在院子裡埋下的銀兩,他第二年便去了京城參加春闈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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