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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上下意識的抬眸看向她,眸光怔愣。
她沒有告訴衡蕪仙君?
她為什麼不說出來?
他薄唇微啟:「你……」
虞蒸蒸打斷他:「下次別再這樣了,我只是隨口說一句想被抱過去,你怎麼還當真了?」
容上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緩緩應了一聲:「嗯。」
她又念叨了兩句,一會嫌他沒把腿伸直,一會又說他骨頭太硬,眉目間滿是不情願,仿佛塗藥是被逼無奈之舉。
但她上藥的動作卻並未停下來,柔軟的指尖輕輕軟軟的塗抹著藥膏,生怕用太大力氣弄疼了他。
他有些失神的看著她,心中莫名的流淌過一絲淡淡的滿足。
她的手很溫暖,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溫度。
衡蕪仙君瞥了他們兩人一眼:「嘮嘮叨叨的像是老太婆,也虧你受得了。」
這話酸溜溜的,虞蒸蒸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不就是山水沒幫他塗藥,至於酸成這樣嗎?
倒是容上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難得沒有反駁他:「是有些嘮叨。」
虞蒸蒸一聽這話,按在他腿上的手指用了兩分力:「我哪裡嘮叨?」
腿上驀地一疼,他微微皺起眉,吸了口涼氣:「孤是說,仙君太聒噪,像只綠豆蠅似的擾人清靜。」
衡蕪仙君:「……」你才是綠豆蠅,你全家都是綠豆蠅!
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吞了回去,他哂笑道:「怕女人的男人,不是真男人。若是山水在這裡,我說什麼便是什麼,她不敢反駁我一句。」
他的竹手杖被食人魚咬壞了,山水怕他不好走路,跑去一旁找木頭給他做手杖去了。
反正山水不在,他就過過嘴癮,教一教容上,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男人。
虞蒸蒸瞥了他一眼,對著他身後揮揮手:「山水,你都聽見了吧?」
衡蕪仙君的身子驀地僵硬住,他一邊轉頭,一邊神情慌張的解釋道:「山水,我不是這個意思,往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他的話未說完,便看到身後空蕩蕩的草地。
哪裡有什麼山水,分明就是虞蒸蒸在唬他。
衡蕪仙君吸了口氣,半晌才齒間吐出四個字:「一丘之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虞蒸蒸和容上一樣,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她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騙他的感情。
他實在不願意和他們相處在同一片草地上,他拖著被咬傷的雙腳,一瘸一拐的遠離了他們兩人。
衡蕪仙君前腳一走,容上便沒忍住問道:「為什麼不告訴他?」
虞蒸蒸沒說話,她從褻衣上撕下兩條乾淨的里襯,神色專注的包紮著他腿上的傷口。
待她手指靈活的將里襯纏繞好,在末端系了一個蝴蝶結後,她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你很希望我告訴他?」
容上沉默了。
他當然不希望此事泄露出去,可在他眼裡,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他不明白,她為何不戳破他。
明明她將此事告訴衡蕪仙君,便可以得到無盡的利益。
虞蒸蒸收起藥瓶,見他還在失神,她嘆了口氣,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你為什麼抱我過河?」
容上沒思考太久:「沒有為什麼。」
虞蒸蒸點點頭,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是呀,沒有為什麼。」
就像他突然將她扛起來過河一樣,她就是突然間不想說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容上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他看著她白淨的面頰,慢吞吞的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將指腹抵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溫熱,透著殷紅的血色,襯的她皮膚雪白。
虞蒸蒸白皙的耳根驀地一紅,她想撫開他的手指,卻被他微涼的手掌攥住了小手。
他的指腹帶著些薄繭,磨得她掌心泛出淡淡的粉紅。
她神色不自然的別過頭:「別鬧,衡蕪仙君沒有走遠。」
他並未鬆開手,反而將她攥緊了些:「你還喜歡容上嗎?」
若她對他還有感情,他也不想再欺騙她。
整日帶著人皮面具示人,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聽到這個名字,虞蒸蒸愣怔了片刻。
總聽人喊他大師兄,卻是極少有人喊他名字,一時間她倒還真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還喜不喜歡大師兄?
或許還是有一點的,畢竟曾經愛慕過他七年,哪能一下子割捨的乾乾淨淨。
不過,這一點喜歡微不足道,如今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她也只覺得一陣恍惚,再也沒有當初的怦然心動。
虞蒸蒸沒有思考,她直截了當道:「不喜歡。」
容上眸光微黯,嗓音低低的:「你討厭他?」
虞蒸蒸如實答道:「不討厭。」
她恨不得把大師兄千刀萬剮,若只是用『討厭』二字來詮釋,那未免太過膚淺。
想著,她又咬牙切齒的添了一句:「我想剝了他的皮,把他掛在蓬萊山的城門上暴曬三天三夜!」
容上:「……」
虞蒸蒸的神色略顯興奮:「你問這個做什麼?你願意幫我剝他的皮?」
容上鬆開手,雲淡風輕的別過頭,輕咳兩聲:「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