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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被哽了一下,倒也不惱,他輕描淡寫道:「朕曾為他定下一門婚事,婚約不可不赴,朕與羽族已商議過,換上你來聯姻也可。」
衡蕪仙君輕笑一聲,毫不猶豫道:「做夢。」
「若你再提起此事,我不介意率兵攻打天界,跟你算一算幾萬年前的爛帳。」
天帝噤聲,神色不明的望著他。
半晌,天帝緩緩開口:「此事不急,朕會在此住上幾日,等你考慮清楚再回答朕。」
這是個誘惑,沒有人可以拒絕的誘惑。
天帝只育有兩子,長子為衡蘇,次子為衡陽,後再難生育。
衡蘇名聲狼藉被驅逐出天界,而衡陽卻是被給予厚望,乃是下一任天帝的候選人。
如今衡陽病重,此次聯姻迫在眉睫,衡蘇若是乖乖頂上,屆時這天帝之位大概率將會是衡蘇的。
衡蘇是個明白人,他從不會受私情左右,即便當初天帝如此對待他,他也不會因為此事就拒絕至高無上的帝尊之位。
衡蕪仙君並未說話,他依舊神情淡然,仿佛根本沒聽到天帝說的話。
殿內又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容上微微眯起長眸,眸光從眾人面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了蕭閉遲身上:「蕭老頭,孤也要在此地住幾日,你著手操辦一番。」
蕭閉遲的臉色不大好,這分明是強買強賣,連問一句都不問,便要強行住在此地,真是厚顏無恥。
他正想說點什麼,卻見門外有兩位不速之客闖進,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他有些失神,唇瓣微微顫抖:「雪,雪惜?」
虞蒸蒸瞥了一眼走進殿內的向逢和安寧,不禁嗤笑一聲,安寧肯定和蕭家一夥的,蕭閉遲這個老東西還挺會演戲。
向逢正扶著安寧,聽到蕭閉遲顫抖的嗓音,他下意識的怔愣了一瞬,而後側過頭看向安寧。
是了,安寧一定是雪惜,或許是雪惜當年未死,又或者是雪惜投胎轉世。
總之,她就是雪惜沒錯。
他不會認錯,蕭閉遲也不會。
向逢緊緊握住安寧的手臂,安寧的臉色煞白,唇瓣已經失去了血色,乾裂的微微起皮。
她此刻十分痛苦,可她還不能倒下。
按照她和主人約定好的,她還要再等上片刻。
在第二層幻境中,她主動用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還未養好傷,緊接著又在第三層幻境裡為向逢擋劍。
即便她是傀儡人,也能感知到痛苦,甚至她的痛覺比常人更加敏銳,她只覺得這兩日過的生不如死。
可只要她還活著,她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咬緊牙關,在向逢的攙扶下,緩緩落座。
看到向逢,蕭閉遲的臉色鐵黑,他想命人將向逢驅趕出去,卻被蕭玉清安撫下來。
雪惜活著時,六界誰人不知,天帝自然也見過雪惜,他望著安寧,輕嘆一聲:「太像了。」
虞蒸蒸實在沒興趣聽他們討論安寧,她這兩日快餓死了,只想吃些東西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她面前的矮几上,並沒有飯菜佳肴,只是擺放了些水果,可對於餓了好幾日的人來說,即便只是一顆葡萄,一粒橘子都是人間天堂。
她伸手從果盤裡揪下來一顆葡萄,想要塞進嘴裡,到了嘴邊卻是又猶豫起來。
誰知道這水果有沒有問題?
雖然蕭閉遲應該不可能提前知道他們會出來,但萬一他膽大包天想對天帝不軌,在這水果里下了什麼藥呢?
她被七太子下的毒還沒解,要是再添一樣毒,她還不如直接當場去世。
虞蒸蒸正掙扎著吃與不吃,耳邊卻響起了一道淡淡的嗓音:「想吃?」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甚至都已經噴灑到了她的臉上,她嚇得手臂一個哆嗦,那葡萄咕嚕嚕的從她指尖滾落了下去。
容上不疾不徐的伸出骨骼分明的手指,捻住那顆掉落到矮几上的葡萄,動作緩慢的剝開了紫紅色的葡萄皮。
虞蒸蒸怔怔的看著他。
她看到他殷紅的薄唇輕輕含住果肉,晶瑩剔透的葡萄粒在他齒間炸裂,甘甜的汁水順著唇角淌下,他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
她滿腦子都是他舔嘴的那一幕,喉間不自覺的吞咽下一口唾液。
他是狐狸精托生的吧?
怎麼吃個葡萄都這麼騷里騷氣的?
容上懶懶抬起眼眸,神色散漫:「看什麼?」
虞蒸蒸下意識道:「你好騷啊。」
容上:「……?」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改嘴道:「不是,我是想問你,葡萄甜嗎?」
容上輕瞥她一眼:「忘了。」
虞蒸蒸:「……」
剛吃完就忘了,他這是得老年痴呆了?
她遲疑著拿起一顆葡萄,方才他都吃過了,看起來也沒事,想來這果盤裡的水果應該是沒有問題。
虞蒸蒸實在太餓了,她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將葡萄剝了皮塞進嘴裡。
容上指腹輕輕摩挲腕上的佛珠,不疾不徐的側過頭看向她:「甜嗎?」
虞蒸蒸又吃了一顆,她敷衍道:「你自己再嘗一顆不就知道了?」
容上捻佛珠的動作一頓,他將手臂撐在矮几上,微微探過身子,熟稔的貼覆上櫻紅的唇瓣。
他在追逐那貝齒間的葡萄肉,明明已經咬到了果肉,但他卻只啜咬一小口,那動作輕柔緩慢,仿佛是在戲耍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