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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上將手臂微微收緊,逼得她不得不向後靠去,他親昵貼在她耳側,猶如情話般低語:「你出去試一試?」
他笑道:「你是孤爐鼎。」
虞蒸蒸一怔,心跳漏了兩拍。
他,這是在吃醋嗎?
容上:「他也是。」
虞蒸蒸:「……」
他下了命令:「所以孤不許你出去。」
她像是吞了一隻蒼蠅,半晌從齒間擠出一句完整話:「外面下雨了,蕭大哥早些睡吧。」
蕭玉清聽出了她拒絕之意,便也沒再堅持,只是叮囑她夜裡蓋好被褥,就轉身離去了。
虞蒸蒸眼圈泛紅,她兩輩子加一起單身了快四十年了,好不容易逮到個優質美男可以發展,說不準還能趁著夜景親個嘴,最後都被鬼王這個混蛋搞砸了。
月光透過烏雲灑向大地,細雨輕輕拂過樹葉,窗外沙沙作響,卻也遮不住她喉間哽咽聲音。
容上嗅著她發間清香,喃喃道:「哭什麼?」
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努力壓抑住淚意:「我沒哭。」
容上:「你哭了。」
虞蒸蒸:「我沒哭。」
容上:「說謊人要被割舌頭。」
虞蒸蒸:「好吧,我哭了。」
容上:「不許哭。」
虞蒸蒸:「……」
他呼吸炙熱,聲線有些低啞。
猶如低聲自喃,帶著幾分執拗,又將那話重複了一遍:「不許哭……」
空氣重回寂靜,她小心翼翼轉過身,在黑暗中隱隱看到了他蒼白虛弱面龐。
朦朧月光籠罩在他頭頂,映三千青絲宛如絲綢般柔順,他雙眸緊閉著,眉頭微微蹙起,臉頰兩側浮起不易察覺紅暈,看起來神色十分痛苦模樣。
屋外小雨淅淅瀝瀝,她屏住呼吸,伸出手指輕顫兩下,朝著他眉心緩緩移去。
她猜,他又做噩夢了。
在她指尖輕觸到他眉心剎那,他驀地睜開雙眸,眸底帶著一絲狠戾:「孤殺她那一夜,東海也下著雨。」
虞蒸蒸手指僵在他額間,指腹下傳來滾燙熱意。
他發燒了,好像還開始說胡話了。
他黑漆漆眸中,滿是嘲諷:「她跪在地上像是奴隸,哭著求孤不要殺了她丈夫。」
她不知道他此刻是否清醒,只好敷衍應聲:「都過去了。」
他嘴角在笑,月光始終照不到他面容:「沒有過去。」
「你想殺了孤嗎?」他低喃道。
虞蒸蒸違心道:「不想。」
她當然想,她恨不得一斧頭劈開他腦仁,看看他腦袋瓜里裝是不是化肥。
他害得她不能修煉,害得她在蓬萊山被孤立十幾年,害得她失去了至親骨血娘親。
雖說殺妻證道人渣是她爹,可她娘是木靈根大乘期修士,只差一步就可以飛升成仙。
若非他屠龍害得修仙界寸草不生,她娘也不會虛弱到被一個元嬰期渣渣殺掉。
她是胎穿,原主受過委屈,她一樣不落都承受過,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度過那噩夢般童年。
沒有娘親在身邊,不知有多少次,她都差點死在盧夫人手裡。
他果然是燒傻了,竟然會問她這種愚不可及蠢問題。
試問這六界,有幾人不想將他挫骨揚灰?
顯然他也不相信她話。
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了她枕頭邊:「雷雨天,孤沒有神力。」
「孤以神之名起誓,所言並無虛假。」
虞蒸蒸愣住了,她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欒殿中,他倒在地上險些凍成冰雕一幕。
神之名乃神族最毒起誓,即便是墮了神格神,也受神名約束。
他敢以神名起誓,便證明他沒有說謊。
月光打在刀刃上,折射出凜凜寒光,她側過頭怔怔望著那把匕首,往日承受過痛苦一一從眼前划過。
他低聲哄誘道:「拿起它,你就可以殺了孤。」
惡魔在耳邊低語,猶如淬了毒魔咒,令她不由自主抬起手臂。
他黑漆漆眸底,染上一絲陰鷙。
她和世人並無不同,他們都想殺了他。
他蒼白冰冷掌心中結出冰凝,緩緩凝成三寸冰棱之霜。
只要她拿起匕首,他就用冰凌刺穿她心臟。
她緩緩側過身,微抬手臂落在他腰間,她將腦袋窩在了他頸間,小聲嘟囔道:「我困了。」
他怔了怔,懷中窩著一具柔軟軀體,她發間帶著一抹沁人心脾清香,淡淡很是好聞。
她似乎真倦了,不過片刻便傳來了平穩呼吸聲。
他想了想,將掌心冰棱扔在了地上,嗅著她身上胰子香,沉沉睡了過去。
在聽到物體清脆落地撞擊聲後,虞蒸蒸不動聲色鬆了口氣。
嚇死她了,若不是通過匕首刀刃上反光,看到了他手裡拿冰凌,她今日肯定要當場暴斃了。
還以神之名起誓,說什麼雷雨天沒有神力屁話,搞得她差點就上當了。
那日欒殿確實下是雷雨,可今天卻是沒打雷只下雨,他分明就是在跟她玩文字遊戲。
窗外雨聲瀟瀟,她枕著他滾燙胸膛,漸漸生出幾分睏倦之意。
翌日她醒來時,身側男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那隻肥美母雞,懶洋洋臥在她雞窩一樣亂糟糟頭頂上。
虞蒸蒸揉了揉惺忪雙眸,她順手把母雞扯了下來,下榻穿好了褻衣褲和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