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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此刻甚至連咬破手指力氣都沒有,咬了兩三次,牙齒也沒刮破指尖。
傀儡主人就是他尋找了千年人,他一定要找到他。
他把手指塞到了她虎牙下,她迷迷瞪瞪看著他,滿臉迷茫。
容上聲線低啞,嗓音帶著兩分虛浮:「咬。」
虞蒸蒸呆滯了一會兒,溫軟唇瓣含住了指尖。
他脊背一僵,抬起手臂驀地輕顫了兩下,厚重呼吸聲在寂靜雨夜裡,顯得那般突兀。
她還是咬破了手指,只不過是鋒利虎牙不經意間刮破了指腹,將手指劃出一小道血口。
他心不在焉垂下手臂,沾著那少可憐鮮血,在地板上劃下一個『傀』字。
終究是支撐不下去了,就連這一個字也沒寫完,他在失去意識之前,唇邊低聲自語:「傀,傀儡……」
容上昏迷了過去,虞蒸蒸蹙著眉頭,齒間重複了兩遍他剛剛說字眼:「傀儡……傀儡?」
不知何時,雷聲停了下來。
江河邊泛起波光粼粼,風卷著泥土清香,溫柔繾綣撫過面頰,她依偎在他懷裡,齒間似乎還餘留著一絲鐵鏽血腥味。
她砸了砸嘴,尋找了一個舒服姿勢,酣睡了過去。
當清晨一縷細碎金芒透過窗欞打在臉上,容上眉頭微蹙,緩緩睜開了雙眸。
身前沉重物什,壓得他呼吸都困難,濕潤觸感浸透了他褻衣,強烈引起了他不適。
容上擰緊眉頭,看著窩在自己身前,一身酒氣還嘴角流著哈喇子女子,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他摸了摸自己褻衣和褻褲,沒什麼表情臉上結出一層冰霜來。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又為什麼會躺在他身上?
他衣袍去哪了?
她對他做了什麼?
容上心中冒出一個接一個疑問,被推倒虞蒸蒸哼唧了兩聲,慢慢悠悠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張冷冰冰臭臉,她想了想,又把眼睛閉了回去。
一定是她醒來方式不對。
再次睜開眼,那尊閻王爺並未消失,不光沒消失,反而還環起雙臂,神色陰鷙盯著她。
虞蒸蒸真想鼓起勇氣問他一句『你瞅啥』,可聲帶還未發出聲來,她指甲蓋大小勇氣就用完了。
他身上只著了褻衣褻褲,外袍不翼而飛,白色褻衣也被她□□滿是褶皺,以及透明放亮口水。
他骨骼分明手指,輕叩在褻衣衿帶上,不適向外扯了扯。
正想將沾滿口水褻衣褪下來,一抬眼便瞥見了正盯著他胸膛目不轉睛虞蒸蒸。
容上輕嗤一聲,收回了解衣帶手指。
便宜誰,都不能便宜了她。
見一個愛一個,真是個花心大蘿蔔。
下過雨江面,顯得尤為碧澈,微涼清風吹進窗欞,他望著窗外濕漉漉甲板,隱約回想起昨夜又下雨了。
他讓她來給自己塗藥,後面事情就記不起來了。
難道昨晚打雷了?
只是下雨話,他怎會無緣無故丟失一段記憶?
他站起身來,剛要邁步離去,眸光卻不經意間掃到腳下紅色血跡。
容上眯起長眸,凝視著地板上血。
這看起來好像是個什麼字?
他仔細打量著地板,可半晌也只能看出一個模糊不清「亻」字,後面想要寫什麼,根本無從猜起。
唯一能確定,便是地板上那血字,是用他血寫出來。
虞蒸蒸十分煎熬,他不走,她也不敢離開這裡。
明明他都邁步準備離開了,怎麼又停在那裡了?
容上輕啟薄唇,聲線中帶著一絲冷淡:「過來。」
虞蒸蒸聽到他近乎命令口吻,臉色有些不大好。
宿醉令她腦袋渾渾噩噩,小腹脹痛酸楚也陣陣發作,若不是她面前男人是鬼王,她定然要將月事帶扯出來糊在他臉上。
她想要寧折不屈挺直腰板,可他只是輕描淡寫輕瞥了她一眼,她縮著腦袋聽話走了過去。
他指著地板上血字:「你覺得,這個字是什麼?」
左邊一個單人旁,右邊像是鬼上半部分,她只瞄了一眼,便痛快道:「『傻』字。」
容上:「?」
她見他不語,態度中肯繼續分析道:「或許昨夜下雨,在良辰美景下,您突發奇想,想對自己進行自我解剖,於是就寫下了這個『傻』字。」
容上:「……」
他眸光溫柔:「你喜歡怎麼死?」
虞蒸蒸瑟縮了一下:「我喜歡長生不死。」
容上瞥了她一眼,彎下腰將帶血字那一塊地板扣了下來,從窗戶翻身躍出。
她見他走了,總算鬆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未吐出去,她便又發現一個致命問題。
這雜物間房門是鎖著,窗戶外頭到甲板有兩層樓高距離,她要是敢和他一樣瀟灑翻身離去,大概會摔個粉碎性骨折。
虞蒸蒸想喊住他,可他一出去就消失了,連個余影都尋摸不到。
她扒拉著窗戶,對著外頭呼救:「來人呀!救命啊——」
不知嚎了多長時間,總算有人聽見她叫喊聲,將她從雜物間裡救了出來。
虞蒸蒸找到大部隊時,他們看她臉色都多多少少有點詭異。
虞江江意有所指道:「姐姐可算回來了,我們尋了一夜都沒找到姐姐,可將我們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