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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日都是穿灰撲撲粗衣,今日穿卻是內城弟子白衣,這白衣不知是誰,穿在她身上有些大了,顯得她宛如撫柳,看起來弱不禁風。
這是容上第一次正眼看她。
他輕撫指尖佛珠,指腹緩緩摩挲著佛珠上紋理:「你願意為孤死麼?」
虞蒸蒸一怔,僵硬著身體抬起了頭。
山水搖了搖頭,心中有些可惜。
她要是敢說『願意』,鬼王一定會殺了她,可她如果說『不願意』,依著鬼王性子也不會放過她就是了。
這看起來是個必死之局。
虞蒸蒸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卻又不能不回答他。
她吸了口氣,咬著牙道:「我願意為鬼王而活。」
容上薄唇微揚,似笑非笑輕瞥她一眼:「哦?」
她知道他這是在追問她原因,若是她回答答案令他滿意,沒準他就會網開一面饒了她。
虞蒸蒸強撐著跟麵條一樣發軟小腿肚子,認真看著那道搖曳珠簾:「死不可怕,活著才需要勇氣。」
被喪屍咬死了是很痛,可喪失意識後便獲得了解脫,而她們這些活著人,每天都要活在恐慌和煎熬之中,眼睜睜看著身邊最親近人一個個倒下,卻又無能為力。
聽到她輕顫嗓音,容上捻佛珠動作一頓,他微微垂首,掩住眸底冰霜,揚起唇角回歸平靜。
虞蒸蒸見他不語,也猜不透他心思,只是依稀感覺自己好像惹他不快了。
她抱著死馬當活馬醫想法,吹起了他彩虹屁:「鬼王風光霽月、絕代風華、舉世無雙、驚為天人……」
九年義務教育所學到誇人成語,她都一股腦用上了,一直到她把自己都說詞窮了,她才做了一個收尾總結:「小女愛慕您已久,願生生世世侍奉常伴於您左右。」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都把他夸上天了,他現在總能心情好些了吧?
容上斂住眸光,意味深長望著她:「聽聞你為孤仇人擋過劍……你喜歡他?」
虞蒸蒸愣住了,鬼王仇人,難道是指大師兄?
大師兄乳母是東皇龍族倖存者,逃竄到人界生下大師兄後,乳母一家被人屠殺。
他認為此事也是鬼王做,是以上蓬萊山拜師學藝,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找鬼王報仇。
如今看來,鬼王應是已經知曉大師兄身世,所以才會派人去蓬萊山追殺他?
可在原文裡,鬼王是在大師兄突破大乘期,即將渡劫飛升之前,才知道了大師兄真實身份。
如今大師兄剛剛元嬰期,這時間也對不上啊?
等等,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已經給那個渣狗擋了一劍了,總不能再因為他被捅第二劍吧?
想到這裡,虞蒸蒸笑容滿面:「哪能啊,他就是一隻想吃天鵝肉癩蛤蟆,我就是腳滑了才不小心擋上去。」
她說斬釘截鐵,仿佛恨不得與大師兄脫離師門關係似,語氣嫌惡至極。
容上驀地笑了,整個行宮內都傳遍了他狂妄笑聲,那笑聲猶如魔音入耳,震得人心口悶疼。
不知何時,那笑聲消失了,珠簾後白影也早已無蹤。
虞蒸蒸知道自己是撿回了一條性命,總算是鬆了口氣,顫顫巍巍從隊伍前方離去。
鬼王一走,修羅王也緊跟著退場了。
接下來宣誓就變得簡單了起來,排長隊男修女修們挨個自述和宣誓,然後由鬼宗門人分組之後領走安頓。
虞蒸蒸還是和蓬萊山幾人一組,只不過組裡又多了一個蕭玉清和兩個御靈派女弟子。
想要成為鬼王爐鼎沒這麼簡單,今日只是首選,後續還會有幾次篩選,鬼宗門會挑出最適合修士留下,經過老嫗悉心教導,才有資格去鬼王居住欒殿一試。
山水帶著虞蒸蒸一隊人在歸墟山轉了一圈,十分耐心跟他們講解哪裡可以去,哪裡不能去。
蕭玉清看著虞蒸蒸煞白面龐,不禁擔憂道:「虞姑娘,你沒事吧?」
虞蒸蒸實在不想回答這種廢話,她看起來像是沒事樣子嗎?
她敷衍點點頭,要不是看在蕭玉清長相俊美份上,她連這個敷衍點頭都不願意給他。
虞江江湊了上來,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顆金光燦燦丹藥:「姐姐,這是歸元丹,可以補充元氣和靈力,你吃下去會舒服一些。」
虞蒸蒸瞥了她一眼,這歸元丹一顆要五十塊上品靈石,為了挽回她在蕭玉清面前形象,她倒是挺捨得。
「姐姐,你別生氣了,方才我是嚇壞了,才忘記幫姐姐說話。」虞江江拉住她手臂,輕輕搖晃了兩下,像是撒嬌似:「下次我一定會保護好姐姐!」
蕭玉清似乎是想做和事佬,他溫聲細語道:「你們是姐妹,虞姑娘怎會是那不辨是非之人?想必虞姑娘不會因此而責怪你。」
虞蒸蒸被氣笑了,虞江江跟盧夫人簡直一個德行刻出來,明明是虞江江在她落難時幸災樂禍,如今這三兩句話一說出口,便成了她嫌虞江江不保護她。
要是她不原諒虞蒸蒸,就好像是她小心眼一樣。
虞蒸蒸看著虞江江手裡歸元丹,咬著嘴唇:「我不生氣,這丹藥很貴,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虞江江微抬下頜,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炫耀:「沒事,姐姐便收下好了,我還有十幾顆呢。」
「原來如此,妹妹果然出手闊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