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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上抿住薄唇,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喜歡。鋼門……謝仙尊賜字。」
得到容上肯定的答案,虞蒸蒸心滿意足的帶著三人回了欒殿。
欒殿內只有五個寢殿,除卻主殿是她的住處,剩下的寢殿便讓裴前去安排了。
裴前本以為她說的是玩笑話,可當眠矜帶著自己的包袱登堂入室,他才知道虞蒸蒸是認真的。
他顫顫巍巍的走到她身邊,哭喪著臉道:「仙尊,若是王上恢復記憶,您怕是要……」
怕是要如何?
他也不知道她會如何,反正他的脖子大概是要涼涼了。
虞蒸蒸倚著美人榻上,神色漫不經心:「不是還未恢復嗎?」
裴前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她話語間不著痕跡的試探。
他有些心肌梗塞,難怪她要把眠矜安排進主殿來,原來是為了刺激王上。
可她根本就不了解王上的性子。
她越是如此,王上便越不會做出反應。
若王上有了什麼反應,那將會成為她永生難忘的一日。
她這是在玩火。
玩火之人,必定自焚。
裴前埋下頭:「屬下只是擔憂。」
虞蒸蒸見他嘴比鴨子還硬,也不再試探:「下去吧,放些熱湯水,我要沐浴。」
裴前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收拾衣物的眠矜:「那屬下先讓他退避,待仙尊更衣過後,再喚他回來。」
她垂下眸子,斂住眸中的冷色:「不必了,殿內總要留個人侍候我。」
裴前還想做個臨死前的掙扎,可沒等他掙扎,便被虞蒸蒸趕了出去。
她並未理會眠矜審視的眸光,只是閉上雙眸,靜靜等待著容上來找她。
不出意料,容上的確是來了。
只不過,他來是為了給她送熱水。
容上左右手裡拎著兩桶熱水:「湯池放水的管道凍住了,裴護法叫我來送些熱水。」
虞蒸蒸看著他一趟又一趟的搬運著水桶,不知怎麼回事,心中莫名堅定,他根本沒有失憶了。
她死死咬住唇瓣,希望他能自己對她坦白。
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他主動說出來,她就原諒他了。
說吧,快說呀……
可他一趟趟搬運著熱水,直至將湯池填滿,終究是什麼都沒說。
容上提完最後一桶熱水,便上前準備請安告辭,他還沒走過去,便聽到虞蒸蒸略顯疲憊的嗓音:「眠喜,過來給為師更衣。」
他的腳步頓住,握住木桶提手的手掌驀地攥緊。
更衣?
她準備讓眠矜給她更衣?
第77章 番外八·甘霖
虞蒸蒸並沒有去看容上的臉色,若是他能忍住,即便她再怎麼仔細觀察都沒用。
她閉上雙眸,不緊不慢的張開手臂,等著眠矜上前為她更衣。
整個主殿內,寂靜的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耳邊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一步,兩步,緩緩靠近她身邊。
可她的心,卻隨著這腳步聲涼了半截。
都不用睜眼,她也知道站在她身前的人是誰了。
就在眠矜的指尖,覆上她腰間衿帶上的一瞬間,她險些沒忍住衝上去,用手撕碎容上虛偽的面容。
好,好啊。
既然容上這麼能忍,那她就要看一看,他到底能忍到哪一步!
她調整氣息,一言不發,任由眠矜給她寬衣解帶。
眠矜挑起一邊的眉頭,趾高氣揚的抬起下頜,挑釁似的望向容上。
他的指尖搭在衿帶上,輕輕一扯,那衿帶便從腰間滑落而下。
容上面無表情,垂在身側的手掌微動,從腕間的菩提手串上,夾住了一顆菩提子。
就在眠矜將手指伸向她衣襟的一瞬間,菩提子已從指尖飛射而出,擊中了他後頸上的睡穴。
只聽到『噗通』一聲,虞蒸蒸睜開眼時,眠矜已經軟軟栽倒在了地上。
她蹙起眉頭,動作迅速的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放在他鼻息間試了試。
見他還有氣,似乎也沒有流血和外傷,她抬頭看向容上:「他怎麼回事?」
容上搖搖頭:「弟子不知。」
虞蒸蒸瞪了他一眼:「你敢說你不知道?」
他一臉無辜:「不知。」
不知個屁,這屋子裡一共就他們三個人,她沒有動眠矜,難不成還是眠矜自己把自己搞暈了?
她臉色鐵黑,卻又拿他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罵他不要臉皮。
沉默了許久,她站定的腳步微動,緩緩朝他走了過去:「既然他暈倒了,那就換你給我更衣吧。」
容上垂首不語,像是一個打坐入定的老衲。
她輕嗤一聲:「師父說的話都不管用了?」
此話一出,容上才稍稍有了些動靜。
他放下木桶,搓熱了蒼白冰冷的大掌,這才用指尖輕輕捻住她的衣襟邊角,向兩側輕輕一扯。
褪下外袍後,他就停住了動作:「若是師尊無他事吩咐,弟子便先行告退。」
虞蒸蒸並未應聲,她看著他欣長的背影漸漸遠去,腳步聽起來略顯倉皇。
就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她輕笑一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讓你伺候為師沐浴更衣,你便是這般敷衍將就?」
容上微啟薄唇,無聲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