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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沒有說話,她依舊緊閉長眸,猶如死屍。
虞蒸蒸垂下眸子,聲音輕柔:「你在逃避什麼。」
安寧的睫毛輕顫兩下,她緩緩睜開雙眸,乾澀的唇瓣微啟:「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她對主人來說,唯一的價值就是她擁有的這幅軀殼,她從有靈識起,就要去模仿雪惜的言行舉止。
這麼多年,她對主人的話唯命是從,對她來說,主人就是她的全部。
可如今,主人要捨棄她了。
沒有一絲一毫的徵兆,明明昨日主人還在誇讚她做得很好。
虞蒸蒸沉默一瞬,她緩緩開口:「你的事情,蕭玉清都跟我說了。」
安寧瞳色微緊:「他說什麼?」
虞蒸蒸沒立刻回應安寧,她在打量安寧的神色。
安寧看起來很緊張,似乎很在意蕭玉清的話。
這不應該,高級傀儡只受主人之命,誰創造了安寧,誰就是安寧的主人。
按照蕭玉清說的,乃是『蕭閉遲』創造了安寧,而他只是為安寧注入了靈識,所以『蕭閉遲』才是安寧的主人。
既然如此,安寧為何這麼在意蕭玉清?
虞蒸蒸面上平靜:「沒什麼,只是說了說你和蕭掌門。」
當她提到『蕭掌門』時,安寧眸中的光黯淡了兩分:「哦。」
虞蒸蒸眯起眸子,一說到蕭玉清,安寧就緊張起來,反倒是提起安寧的主人,安寧沒什麼反應?
安寧面容疲憊,又將眼睛重新閉上:「若是因為山水,你也不必找我。她被向逢擄走了。」
虞蒸蒸點頭,不著痕跡的試探道:「我知道,但向逢還會回來找你。」
她嗤笑一聲,聲音悲涼:「那又能如何,他為的是雪惜,也不是我。」
這話便算是肯定了虞蒸蒸的說法。
虞蒸蒸沉思起來,安寧如此篤定向逢會回來,想必是有人對安寧說過什麼,可若是如此,向逢擄走山水的意義何在?
她本來以為向逢帶山水離開,是因為看破了安寧的真面目,所以決定遠離安寧,也遠離這些是非。
可現在看來,向逢並沒有放棄安寧。
若是如此,那他完全可以將山水和安寧一起帶走,幹嘛非要脫褲子放屁,只帶走山水一個,等回來再接安寧?
他應該知道衡蕪仙君不是好人,他敢擄走山水,仙君就敢殺了安寧。
難道向逢只是短暫離開,過不了多久還會再回來,所以覺得帶上安寧沒有必要,才將安寧留了下來?
虞蒸蒸再次試探:「看來向逢並不在意你,歸墟山離這裡不算太遠,就是兩三個時辰,他要是心裡有你,就該帶你一起走……」
安寧打斷了她:「不用套我的話,我不知道向逢去了哪裡。」
虞蒸蒸放棄了,安寧對主人忠心耿耿,哪怕安寧如今已經算是一顆棄子,安寧也不願意背叛主人。
她長嘆一口氣,轉身正要離去,卻聽到安寧道:「小心衡蕪仙君。」
虞蒸蒸的腳步頓住,她轉過頭:「你什麼意思?」
安寧不再說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問話。
她沉默一瞬,離開了安寧的寢殿。
外面天色漸黑,她走在路上,腦海里卻全都是離開時安寧說的那句話。
安寧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拿出衡蕪仙君給她扔下的通信鐲,隨手點了兩下,鐲間開始閃爍,沒亮幾下,便被他接通了。
不等她開口,衡蕪仙君就火急火燎的問道:「有山水的消息了?」
虞蒸蒸搖搖頭:「沒有,安寧只說是向逢擄走了山水,但她不知道向逢去了哪裡。你到歸墟山了嗎?」
衡蕪仙君臉色不太好:「還沒有,若是有消息及時通知我。」
說罷,不等虞蒸蒸多問,他便切斷了通信。
她吸了口氣,或許安寧是想混淆視聽才這麼說,畢竟安寧嘴裡就沒有過一句實話。
虞蒸蒸走路有些心不在焉,夜色漆黑,她卻連路都不看。
她倒不是很擔心山水的安危,雖然不知向逢想幹什麼,但他肯定不會殺了山水就是了。
今日她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感覺腦子有點轉不動了。
可她知道,不管眾人想做什麼,他們最終目的還是想要容上的元神。
想起容上,她微微側過頭去,光顧著找容上的身影,卻是沒注意到身前有顆大榕樹。
她沒看到容上,便將腦袋轉了過來,等她注意到那顆榕樹,腦袋已經直直的撞了上去。
她下意識的閉緊雙眸,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到來,有一隻大掌擋在她額前,微涼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調笑:「原來,守株待兔的故事是真的。」
虞蒸蒸臉頰浮上不自然的紅暈,他這是什麼意思?
笑她和那隻撞死自己的兔子一樣蠢笨?
她別過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怨懟:「誰讓你到處亂跑,該怪你才是。」
容上挑了挑眉,難道不是她自己不看路嗎?
他並未與她辯駁,只是抬手覆上她的額頭,輕輕揉了兩下:「疼嗎?」
虞蒸蒸愣了一下,連忙拍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嗎?」
容上輕笑一聲:「不該親的地方都親過,不差這一下。」
虞蒸蒸:「……」
她的面色滾燙,若不是天色已黑,她怕是要開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