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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山水什麼都不記得了。
因為容上是從閻王爺手裡搶人,為了隱匿她的氣息,他只得用神力封存了山水生前為人的記憶。
若是山水何時恢復了記憶,也便是她陽氣耗盡,魂魄離體之時。
近來他的神力波動的很厲害,山水的記憶似乎已經開始復甦了,用不了多久,山水就會全部想起來。
到那時,怕是向逢也不會再執著於雪惜能不能活過來了。
顯然向逢壓根就沒聽懂容上的話,他皺眉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容上懶得和向逢多說,反正山水快死了,向逢現在知不知道真相又有什麼關係。
可當他的眸光不經意間掃到身旁那女子身上,望著她還泛著微紅的眼圈,他輕輕抿住了唇角。
她那麼喜歡山水,應該希望山水最後的時光是自在的罷?
他輕嘆一口氣:「山水便是當初在人界棺材鋪救你……」
話還未說完,便被向逢的怒吼打斷了:「你的臉怎麼了?」
原來是背過身的安寧,突然轉過了身子。
安寧剛才接過蕭玉清手裡的匕首,在自己臉上劃了一個血道子,這道傷痕在她的臉頰上,鮮血順著傷口蜿蜒流下,淌的她滿脖子都是殷紅,駭人極了。
向逢看到這道血痕,哪裡還聽得進去容上說的話。
他攥住安寧的肩膀,面色猙獰:「怎麼弄得?!」
安寧的神色怔愣,眸光無神,她僵直著身子,抬手指向虞蒸蒸:「她,她以為山水是我讓人綁走的……」
只這一句話,便將虞蒸蒸的傷人動機安排的明明白白。
是了,虞蒸蒸和山水的關係好,她又向來討厭安寧,對安寧做出毀容的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向逢鬆開對安寧的桎梏,他拎起泛著寒光的長劍,甚至虞蒸蒸還未來得及辯解,那劍刃便帶著陰戾的煞氣,以一化百之勢,朝著她的命門攻去。
這一瞬來的猝不及防,虞蒸蒸想要動用靈力相護,可這斷崖邊光禿禿的,連根草都沒有,更別說發動攻擊和防護了。
向逢的劍術極好,便是以『快』揚名,就算修仙界最好的劍修來比,都比不過向逢的劍快。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那劍刃就已然攻到了她身前。
她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心中咒罵蕭玉清是個大碧池,必定是因為方才她欺騙過他,他才讓安寧毀容來報復她。
蕭玉清真是機關算盡,就連這寸草不生的斷崖,都算計的剛剛好。
隨著『撲哧』一聲,耳邊傳來了低低的悶哼。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虞蒸蒸疑惑的睜開了眼,而後她看到了矗立在她身前的白色背影。
是容上,用身體擋住了向逢的劍刃。
鮮血向下滴答著,空氣仿佛凝結在這一瞬,寂靜到連心跳聲都能聽清楚。
虞蒸蒸目光呆滯,她的唇瓣在哆嗦,泛著一抹青白,她想要朝他伸出手去,可她的身子像是被石灰澆灌住,動都動不了。
這一劍,直直刺穿了他的身體,那映著血紅的劍刃,隱約照出了她煞白的面龐。
容上緩緩側過頭去,他的嗓音很輕,像是一根羽毛從空中飄落:「這一命,我還給你了。」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裡掉下來,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忍不住咒罵道:「你是不是有病?我說讓你還了嗎?!」
他唇邊浮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孤還沒死,你不許哭。」
虞蒸蒸卻是哭的說不出話來了。
容上輕嘆一口氣,緩聲問道:「你能不生氣了嗎?」
她拼命的搖頭。
之前或許是生過他的氣,可後來她也想通了,她早就已經不生氣了,只是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了而已。
可她在小說里見過太多這種情節,只要被劍刺傷的配角,要是問過一些『你可以原諒我嗎』『能不能和我在一起』之類的屁話,待到家人朋友應下,那人絕對要咽氣領盒飯了。
所以她絕對不能答應。
望著她像是搖撥浪鼓一般死命搖頭,容上挑了挑眉,神色微微不解,難道是他流的血不夠多?
他眸光遲疑一瞬,將貫穿身體的長劍從拔了出來。
原本被劍堵住的傷口,此刻止不住的流血,不過呼吸之間,那鮮血已經將他的白袍染成了血衣。
虞蒸蒸愣了一下,哭喊著用手堵住了他的傷口:「你個蠢貨,誰讓你拔劍了?!」
容上:「……」
同樣呆滯了片刻的向逢,此刻回過神來,他嗤笑一聲,趁著容上失神,對虞蒸蒸攻起了第二劍。
這一次,劍刃同樣沒傷及她分毫,只是她額間的碎發受到劍氣殃及,被齊齊削斷幾根青絲。
蒼白的大掌緊緊攥住劍身,黏膩的血液順著掌心流淌下來,容上垂眸望著那墜落的青絲,若有所思的回憶起了什麼。
她好像很寶貝她的頭髮。
向逢拼盡全力,將劍刃向下壓去,可容上就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任由向逢如何用力,攥住劍身的手掌都紋絲不動。
也不知容上想起了什麼,他微微抬起下頜,緊攥長劍的掌心驀地用力一折,生生將劍身掰成了兩段。
他右腿向前一抵,別進了向逢雙腿的空隙間,從容不迫的控住向逢的身子。
不論向逢如何掙扎,都掙不脫他的桎梏,容上慢吞吞的握住向逢的手臂,而後拿著斷成兩截的劍刃,像是鋸木頭一樣,不緊不慢的分割起向逢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