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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蒸蒸不禁咂咂嘴,也不知這說書先生是如何得知了那日在斷崖上的事,說的是惟妙惟肖,仿佛當時就在現場似的。
不過他還真說錯了一件事,她並沒有跳崖殉葬,她是跑的時候衝過勁兒了,一時沒踩住剎車,不小心掉下去了。
好在那崖底下並非是深淵萬丈,只是一片江海,她摔進水裡後,在不遠處尋到了昏迷的容上。
她估計向逢和安寧也沒摔死,反正她在江水裡遊了半晌,都沒瞧見兩人的屍體。
青城山的這條江海,連著人界的楚河,她抱著容上在江里飄了幾個時辰,最後飄到了欒城來。
她精疲力盡的背著容上,在郊野外渡過了一整夜,本來是想等容上化為灰燼,她好把他就地埋起來。
誰知道她等了一晚上,容上也沒因為失去元神灰飛煙滅,反倒是她因為受涼而得了風寒。
待到翌日清晨,她才突然發現,容上往她丹田處藏匿的元神,並非是完整的元神,所以衡蕪仙君只搶走了他一半的元神。
而剩下的另一半,被他藏進了她腳踝上的腳鏈里。
她將這一半元神歸位,可容上並未清醒過來,他依舊昏迷不醒,像是個植物人似的。
沒有辦法,她只能往容上和自己的臉上抹一些黑泥,遮掩過容貌後,背著容上進了欒城。
本來她還慶幸,第一次來人界時,南宮天霸的管家買她一隻鞋,給了她一千兩銀票,最起碼她可以吃穿不愁。
誰料人界的銀票不通用,南宮天霸給她的是燕國的銀票,此地卻是楚國之地,那一千兩在楚國就是廢紙一張。
幸虧遇到好心人收留了他們,這才沒有讓他們流落街頭。
想到這裡,虞蒸蒸忍不住嘆了口氣。
酒樓飯館大門敞開,飯菜的香味順著空氣飄蕩出來,勾的腹中饞蟲都冒了出來。
她隨手撥弄兩下掌心裡躺著的三個銅板,只覺得腦殼直犯痛。
欒城百姓們都懶得在家做飯,不是叫人送餐上門,就是去飯館裡點兩個飯菜,在家做飯的只有少數。
她也沒什麼特長,便跟那好心人借了幾文錢買些蔬菜種子,而後用靈力控制種子快速長大,再拿結出的蔬菜果子來賣錢。
她的蔬菜新鮮又肥美,買的人卻是少之又少,這賣了一整日的菜,只賣出去三文錢,連買兩碗餛飩麵都難。
雖然她自打入了金丹期後,便感覺不到飢餓,可容上身上的傷勢太嚴重,傷口甚至都已經膿腫發炎了,她得用賺的錢去買藥鋪買些消腫止痛的藥材。
虞蒸蒸見天色已晚,便蹲下身子,開始收拾自己的菜攤子。
她正打包著大白菜,卻聽到『哐當』一聲,有一錠銀元寶,穩穩噹噹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只見一個身穿湛藍色長袍的紈絝子弟,他不可一世的仰著頭,居高臨下的立在她身前。
這人她是聽說過的,好像是欒城城主的獨子羅子軒,乃是欒城裡出了名的惡霸主。
羅子軒手中把玩著一柄摺扇,笑容戲謔:「你摘下面紗來,讓小爺瞧一瞧,這銀子便賞給你了。」
此言一出,他身後的狐朋狗友紛紛大笑不止,望著虞蒸蒸的眼神也是帶上幾分輕浮之色。
羅子軒說出這種輕挑的話,明顯是將她當做了青樓妓子來看。
虞蒸蒸倒沒什麼反應,聽聞羅子軒好美色,光是被他強搶的良家婦女,一雙手指都數不過來。
就這種劣跡斑斑的人渣,還能指望他狗嘴裡吐出什麼象牙來?
羅子軒見她不語,嘴角的笑容越發濃重,他就喜歡這種骨頭硬的女人,卻不知她在床榻上是否還能這般硬氣。
他正要讓人上前揭掉她的面紗,卻見她垂下頭,伸手將銀子攥進了手掌中:「爺若是想看,那我摘掉就是了。」
她的嗓音軟軟糯糯,宛如江南女子的吳儂軟語,光是聽這溫軟的聲音,便已經令人骨頭酥麻下來。
虞蒸蒸伸出蔥白的指尖,輕輕捻住耳後的細帶子,作出要摘面紗的動作。
羅子軒指腹不斷揉搓著扇柄,他吞咽一口唾液,只覺得小腹騰起一團火焰:「好,好!爺最喜歡聽話的美人……」
話還未說完,他便怔愣住了。
只見她的下嘴唇斜斜垮垮的往上翻著,儼然是一副嘴歪似癲癇的面容。
虞蒸蒸伸出手,作出要去扒拉他衣袍的模樣:「爺,你真的喜歡我?要不爺娶了我,我願意生生世世服侍爺……」
羅子軒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臉嫌惡的向後跳去,他用扇子指著她:「你個醜八怪,做什麼春秋美夢,快離小爺遠一點,真是噁心死了!」
虞蒸蒸卻不依不饒,她往前追了兩步:「別走啊,你不是喜歡我嗎?!」
這可把羅子軒嚇壞了,他生怕她的瘋癲之症傳染給她,連忙率著狐朋狗友竄進了酒樓里,命小二將酒樓的大門關嚴。
虞蒸蒸翻了個白眼,將面紗重新帶好,她抱著打包好的菜攤子,笑眯眯的離去了。
賣菜沒賺到錢,倒是羅子軒給她送了一錠銀元寶,這銀元寶能換十兩銀子,足夠她給容上買藥用了。
虞蒸蒸左手拎著買好的藥材,右手抱著蘿蔔白菜,左拐右拐的鑽進一條巷子裡,走到最盡頭的角落裡,進了那個最不起眼的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