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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千斤墜一般強壓驀地向她砸去,她心跳很快,胸口又悶得生疼,想要呼吸卻怎麼都喘息不上來。
直到她將手指從那溫軟上移開,那莫名其妙強壓才驟然消失。
容上微抬手掌,止住了殺意。
她還不能死,他需要一個人給他後背塗藥。
他輕垂眼眸,不經意間瞥到她猶如蓮藕般潔白光滑手臂,她肌膚表層已經緩緩滲出透明霜晶。
欒殿內外都是萬年玄冰,別說是一個毫無靈力修士,便是修羅王在此地停留,都不能超過一個時辰。
不多時,她就會被玄冰同化成冰雕。
容上褪下外袍,扔在了她身上:「穿上。」
虞蒸蒸身體有些僵硬,她十根手指都已經不聽使喚了,廢了很大力氣,才把他白袍披在身上。
被白袍覆蓋地方,瞬時間散發出淡淡暖意,仿佛貼了一個暖寶寶PLUS似,令她凍僵身子逐漸恢復如常。
虞蒸蒸小心翼翼摸了摸這白袍,用料柔軟絲滑,有微微珠光亮絲,似乎是用鱗翅天蠶絲製成。
鱗翅天蠶是上古神獸,它吐出蠶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若是能將鱗翅天蠶絲編織成手繩來長期佩戴,可以令佩戴者益壽延年,修為大漲。
可惜鱗翅天蠶數量極少,目前被世人發現鱗翅天蠶僅有十隻,它吐出來蠶絲一根就價值三千塊極品靈石,即便是這般天價依舊供不應求。
她渣爹有幸買到一根鱗翅天蠶絲手繩,手繩是用四根蠶絲製成,那是渣爹送給虞江江十五歲及笄禮禮物。
虞江江能在十八歲前突破築基期,進入金丹期,便全是靠著那鱗翅天蠶絲手繩。
虞蒸蒸忍不住用指尖輕撫白袍,這白袍如果全是用鱗翅天蠶絲所制,那它對修煉者來說,可是稀世珍寶級別寶器。
可惜她是木靈根,這麼好寶器,穿在她身上也是浪費。
虞蒸蒸有些失落,如果……她要是也可以修煉就好了。
就在她發呆功夫,容上已經褪下褻衣進了湯池,他修長手臂叩在池沿上,嗓音淡淡:「去柜子上拿藥,紅色那瓶。」
拿藥?是那種可以讓老男人重振雄風壯X藥嗎?
她愣了愣,下意識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背對著她,她看不清楚他臉,只能透過湯池中氤氳升起霧氣,隱約看到他赤著後背。
虞蒸蒸臉頰紅了紅,她活了兩輩子,連戀愛都沒談過,更別提這種事情了。
要不是為了躲大師兄,她也不至於來這種鬼地方,還要給支棱不起來鬼王侍寢。
她心中以大師兄母親為圓心,父親大爺為半徑,親切用祖安話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虞蒸蒸內心很煎熬,可對她來說,什麼都不如活命重要。
她用龜速移動到紅木柜子旁,雙眸緩緩抬起,在柜子里四處尋找著紅藥瓶。
柜子里全是瓶瓶罐罐,各種顏色都有,就是沒有紅色瓶子,她費勁找了半天,才在柜子頂端看到了鬼王要紅藥瓶。
虞蒸蒸愣住了,這柜子足足快有三米了,她就算踮起腳也只有一米七,撐死了加個胳膊長度,那也離柜子頂也還差遠呢。
內殿裡空蕩蕩,也沒個板凳能讓她踩一下,要是想夠到那瓶藥水,除非她能原地起飛。
不悅嗓音緩緩響起:「快點。」
虞蒸蒸委屈死了,她也想快,可是她身高不允許呀。
她無奈踮起腳,一遍遍伸出手臂旋轉跳躍,內殿中斷斷續續響起細微落地聲,其中還偶爾夾雜兩聲被口水嗆到輕咳。
汗水從她額頭上緩緩淌落,她氣喘吁吁叉著腰,眼眶都紅了一圈。
許是因為蹦起幅度太大,剛剛止住血傷口又被崩開了,黏稠血液從傷口處緩緩滲開,撕裂感使得疼痛加倍。
腦海中閃過山水那句『王上最討厭血腥味了』,虞蒸蒸心頭一酸,眼淚驀地掉了下來。
冰涼氣息驟然壓近,帶著淡淡甘草味身軀貼附在她身後,一隻削瘦蒼白大掌,越過她頭頂叩在了紅色藥瓶上。
容上輕描淡寫看著她:「真蠢。」
他潛台詞是,這麼蠢還好意思哭。
虞蒸蒸卻理解成了,這麼蠢還好意思活在世上。
傷口疼痛,加上對生死未卜恐懼,她眼淚掉更凶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哭出聲,只有垂下肩膀一聳一聳,偶爾傳出一兩下吸鼻涕聲音。
一絲淡淡血腥味縈繞在他鼻息間,他漫不經心垂下眼眸,透過松垮白袍,隱約看到了她滲血傷口。
向逢赤霄劍是他賞賜,被赤霄劍所傷之處,會反覆滲血紅腫,一直到整塊肉都流膿腐爛為止。
原來她哭,是因為傷口疼。
容上勾起薄唇,輕笑一聲。
但她疼不疼,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拿著藥瓶轉身離去,重新坐回了湯池之中。
虞蒸蒸咬著牙等了半天,卻始終沒等到他動手,待到那團覆在身後陰影消失,她才反應過來他走了。
她擦乾淨眼淚和鼻涕,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容上沒有回頭,卻知道她過來了,他將紅藥瓶放在湯池邊沿:「給孤塗藥。」
虞蒸蒸張了張嘴,嗓音中還隱隱帶著綿軟哭腔:「這,這個不是吃嗎?」
沒吃過豬肉,她也見過豬跑,她看別人吃這種藥,都是內服,外用倒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