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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應對困難時,卻不經意間瞥見了容上似笑非笑的眸色。
他淡定從容的坐在軟墊上,周圍一片廝殺尖叫和血腥,唯有他一身白袍鶴立雞群,眉目間染上慵懶散漫,猶如畫中走出的白衣美少年。
容上懶懶掀起眼皮,嗓音漫不經心:「過來。」
是了,只要她到他身邊來,那些魔修便不敢再攻擊她。
可是,只要她過去,就代表她對他認慫服輸了。
他很篤定,她一定會過來。
她一向惜命,對她來說,性命大於一切。
只要她今日服軟,過往的事情便都作罷,他也不再與她計較旁的。
見她不動,容上卻並不急,他輕描淡寫的重複道:「過來。」
虞蒸蒸呆滯了一瞬,她實在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
他哪裡來的自信,就這般氣定神閒?
他就是一個唐僧和孫悟空的結合體,當他失去孫悟空的保護層,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只要她大喊一聲鬼王沒有神力,他立馬就會被殿內的眾人撕成碎片,他難道不清楚自己的元神有多惹人垂涎?
不,他當然知道。
他又在和她打賭。
昨夜賭她會不會幫著七太子殺他,今日又要賭她會不會說出他失去元神的秘密。
他給她兩條路,要麼認慫躲到他身邊去,要麼揭發他沒有神力,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轉移走攻擊她的魔修。
可他太自負了。
憑什麼她就一定要選擇他給的選項?
她偏偏就哪條都不選。
虞蒸蒸冷哼一聲,迅速躲開朝她攻去的魔修,飛快的撲到了山水身上:「山水,他們想殺我……」
山水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她有些恍惚,仿佛隨時都會再次神識離體,可她卻沒忘記護住虞蒸蒸:「不怕,有山水在。」
容上:「……」
廝殺還在繼續,山水卻撐不住了,她怕自己暈倒後,虞蒸蒸會沒有人護著,只好強撐著對衡蕪仙君伸出小手:「仙君,我困了。」
衡蕪仙君望著山水,似乎明白了山水的意思。
他打橫抱起山水,覆著白色長練的雙眸環視四周。
方才對山水指指點點的人,此刻都已經死了個乾淨,整個殿內只剩下幾個不太好殺的人。
山水不想讓他繼續動手,他若是執意違背山水的意志,反倒會惹得山水不快。
他將眸光落在了向逢身上,剛要開口處置掉向逢,卻被山水拉住了手,她的面容憔悴,嗓音微不可聞:「別……」
說到底,也算是向逢給了她新生,她原本不過是躺在聖泉天階上的一個破棺材罷了。
只是往後,這往日恩情不再,她與他再不相欠。
衡蕪仙君到底是沒殺向逢,他不想逼她必須做出決定,待他們成親之後,他有的是時間暗殺向逢。
他抱著山水離去,存活的魔修也跟著撤退,只留下滿殿的屍首殘肢,血肉橫飛。
蕭玉清似乎有什麼急事,匆匆忙忙的離去,虞蒸蒸若有所思的看著完好無損的虞江江,心中滿是疑問。
虞江江也是金丹期,但虞江江腹中並未結出金丹,還沒有她的靈力深厚,她在方才與魔修爭鬥中都受了些輕傷,可虞江江毫髮無損,看起來只是受了些驚嚇。
虞江江和蕭玉清的矮几相鄰,若說是蕭玉清護下了虞江江,那就更奇怪了。
和蕭玉清同桌的乃是他同門的師妹,論起關係來說,蕭玉清應該先救同門師妹才是,何故捨棄師妹的性命,去救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子?
難道蕭玉清喜歡虞江江?
不,也不對。蕭玉清上次在第二層幻境中回答問題,他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
虞蒸蒸搖了搖頭,她怎麼想著想著還跑偏了,蕭玉清跟虞江江如何,和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她將眸光轉向倒地不起的安寧,製作高級傀儡不容易,耗費那麼長時間精力才製作出安寧,蕭玉清為何要主動暴出安寧的真實身份?
就算安寧對蕭玉清來說,只是一顆棋子,那這顆棋子也是有用的棋子,這樣隨意丟棄掉安寧,之前的所作所為豈不是都白費了?
虞蒸蒸越想越覺得蹊蹺,她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安寧,不著痕跡的跟上了蕭玉清。
容上見她離去,莫名的生出些不快,自打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往日她對他還有敬畏,如今卻對他毫不理會,甚至連正眼瞧他都不願意了。
就算之前在蓬萊山,他也有不對之處,難道她還指望他低三下氣的跟她道歉嗎?
他眸光微沉,緊跟著她離開了賢明殿。
虞江江捂著嘴跑了出去,她實在想吐。
一時間,賢明殿內,卻是只剩下四個人了。
天帝依舊紋絲不動的坐在高位處,蕭閉遲的鬢角似乎又白了些,而受了輕傷的向逢像是個木樁子似的,就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裡。
他的眸光黯淡,仿佛被抽乾了靈魂,只剩下軀殼在此地。
天帝面容溫和:「往生鏡,前一面照今生,後一面照前世。雖然她此生是傀儡,可你怎知她前生是不是雪惜?」
這一句話,又給向逢注入了些神采,他的嘴唇蠕動兩下,低聲自喃道:「是又能如何,雪惜已然不在。」
天帝搖頭:「此言差矣,若她乃雪惜的軀殼,只要用天界至寶凝魂珠,將雪惜的魂魄重新凝聚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