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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見過男人畫像,他是東皇三太子,一個剛登上龍族之位半個月,就被鬼王扒皮抽筋做成龍肉乾短命龍王。
他們身後有一隻蓋著黃布鐵籠子,虞蒸蒸透過鐵籠縫隙,隱約看到了一雙傷痕累累小臂。
「娘,救救我……」
微不可聞低喃聲,從鐵籠中傳出,氣若遊絲呼吸斷斷續續,聽著便覺得揪心。
女子扯住三太子腿,含淚質問道:「青妹妹腹中之子是條人命,難道我與你生子嗣便不是了?」
三太子冷笑一聲:「你和青兒怎能相提並論?若你不願他去也行,我立馬給你休書一封,你帶著他滾出東海,滾回你天族去。」
虞蒸蒸愣了愣,原來這女子便是神女,鬼王他親娘。
所以鐵籠子裡關就是鬼王了?
雖然她對鬼王沒什麼好感,但三太子這幅人渣嘴臉實在太氣人,她蹲在一旁,暗暗期待神女一巴掌抽在三太子臉上,用神力教這個渣渣做人。
她等啊等,只見神女緩緩鬆開了攥緊他衣角手指,上前一步倚靠在了他懷中,帶著輕軟鼻音:「我錯了,你別生氣,是我太不懂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虞蒸蒸:「???」
三太子似乎已然篤定了神女會如此,他擁她入懷,緩和了語氣:「罷了,今日天色已晚,我便歇在你房中。」
虞蒸蒸在神女眸底看到了一絲驚喜,她似乎已經把自己兒子給忘了,一心沉浸在三太子營造溫柔假象中。
兩人攜手離去,只餘下鐵籠中時不時傳來痛苦低吟。
「娘,別走……」
虞蒸蒸沉默了,她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麼他會在長大後把東皇三太子做成龍肉乾了。
她蹲在地上,俯下了身子,透過鐵籠縫隙,看到了蜷縮成一團小奶包。
長長睫毛上沾著晶瑩淚水,鼻尖紅通通,泛白唇瓣輕顫著,臉頰上皮膚猶如剛剝開殼嫩雞蛋,光滑細膩連一根毛孔都看不到。
他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緩緩抬起了濕漉漉眸子,正好對準了她視線。
虞蒸蒸呼吸停了一瞬,她還未來得及躲閃開,眼前畫面便在剎那間扭曲了起來。
她看到了血,滿地血,入眼皆是血紅色。
鬼王看起來只有六七歲模樣,他赤著身子被綁在火架上,東皇三太子手中拿著一把冰刃,緩緩割開了他脊背。
「讓你去伺候大祭司,你竟敢動手殺了他!都怨你!都怨你!我要剜下你龍筋,給青兒孩子一個交代!」
痛苦猙獰悲鳴聲響徹雲霄,神女在冷眼旁觀這一切,任由他喊啞了嗓子,卻也無動於衷。
虞蒸蒸幫不了他,這只是他夢境。
看著那把冰刃深入他脊背,將他稚嫩皮膚撕扯到血肉模糊,她再也不能忍受這煉獄般夢境。
她睜開雙眸,望著冰冷欒殿,久久不能回神。
鬼王依舊倒在地上,那噩夢似乎還在繼續,他面目痛苦低吟著。
虞蒸蒸聽不清楚他說什麼,她俯下身子,將耳朵湊近他唇瓣。
「冷……」
她蹙了蹙眉,抬頭看向內殿,整個內殿除了湯池之外,連個床榻都沒有,更別提被褥這種東西了。
現在唯一能當床榻用,便是外殿裡變成棺材山水,但即便山水同意讓他進去睡,她也不會同意。
在她眼中,山水不是棺材,而是個活生生人,讓鬼王進去睡,總覺得哪裡很詭異。
虞蒸蒸看著快要凍成冰雕鬼王,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夢境中那雙濕漉漉眼眸。
她嘆了口氣,緩緩側過身子,枕著他肩膀,平行躺在了他身側。
這件鱗翅天蠶絲白袍可以禦寒,她唯一能想到法子,也只有這個了。
虞蒸蒸昨天一整晚沒睡,欒殿外時而傳來淅瀝細雨聲,猶如催眠曲一般,令她很快就生出了困意。
不知何時,她沉沉睡了過去。
雷雨一直持續到翌日清晨才褪去,容上感覺到手臂一陣酸麻,他皺緊眉頭,緩緩睜開了雙眸。
當他看清楚枕在他臂彎中熟睡虞蒸蒸時,他黑漆漆眸底隱隱浮現出一絲殺意。
他明明告訴過她,沒有他命令,不准進來。
容上很厭惡她,十分厭惡。
她在蓬萊山這七年所作所為,經常會讓他聯想到那個為了愛情卑微到塵埃里女人。
她們是一樣愚蠢,一樣自以為是。
容上盯著她睡顏,緩緩伸出了蒼白削瘦大掌。
殺了她,她和那女人都一樣該死。
殺了她,他便不會再想起那女人。
殺了她,殺了她……
惡魔在耳邊聲聲呼喚,她面容仿佛與那女人臉重疊在了一起,變得如此醜陋令人憎惡。
他指尖觸碰到了她髮絲,烏黑青絲瞬時間枯萎化成灰燼,他指腹向下輕輕壓去,她頭頂很快就禿了一小塊。
她似乎是感覺到了不適,嘴裡嘟噥著什麼。
容上湊近了些,想聽一聽她臨終遺言。
「大,大師兄……火葬場問你娘要幾分熟?」
第14章
有冷風吹進了內殿,許是感覺到了涼意,她下意識往他懷裡窩了窩,直到快將自己鑲嵌了進去,才砸著小嘴停住了動作。
容上望著她搭在自己腰間手臂,眸光怔了怔。
她掌心散發著灼人溫度,很熱,很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