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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蒸蒸眸光陰鬱,她拖著長劍向他走去。
不管山水和衡蕪仙君如何,今日向逢必須死。
向逢用力掙扎著,他的面色猙獰,卻如何都脫不開草木的禁錮與束縛。
她終於走到他的身前,翠綠的草木像是有什麼感應似的,識趣的退避開他的胸腔,只是桎梏住他的四肢,令他動彈不得。
虞蒸蒸面色冷若冰霜,她毫不拖泥帶水,抬手便朝著他的心臟刺去。
劍刃入體,發出『噗嗤』一聲,劍身穿透了血肉之軀,血液四濺,迸濺到她溫白的臉頰上。
向逢並未如想像中倒地而亡,倒在地上的是安寧。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安寧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竟然在她出劍的那一瞬間,擋在了向逢的身前。
虞蒸蒸好像明白了什麼。
向逢強迫山水,安寧就躲在一旁冷眼旁觀,又或者可以說,安寧早已預料到會有人出現。
她不明白安寧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可不管怎樣,安寧都不該將手伸到山水身上。
她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安寧,神情冷漠:「既然你這麼喜歡向逢,就和他一起死吧。」
向逢望著倒地不起的安寧,脖頸上爆出道道猙獰的血管,他的瞳孔驀地一緊:「放了她,你沖我來,你要殺就殺我!」
虞蒸蒸笑了:「你們都得死。」
安寧掙扎著爬了起來,她將木劍從肩胛骨上拔下來,被劍穿透的血窟窿不斷向外滲血,她的唇瓣毫無血色,仿佛隨時都會闔上雙眸離開人世。
她疼到無法呼吸,可她還是要咬牙硬撐下去,主人交待的任務還未完成,她怎能因為這一點疼痛就壞了主人的大事?
就快要成功了,向逢已經在她的引導下,一步步的泯滅良知,朝著無盡的深淵墮去。
就如同主人所說,向逢還是如此愚蠢。
幾千年前,主人可以用向逢除掉雪惜,幾千年後,一樣可以用向逢殺掉鬼王。
向逢會心甘情願的殺了他,很快就會。
她將虞蒸蒸的木劍緊緊攥在手心裡,嗓音輕顫,猶如羽毛墜地:「衡……衡蕪仙君朝這裡來了,你想讓山水這樣給他看到嗎?」
虞蒸蒸的動作一頓,耳邊敏銳的聽到了錯亂的腳步聲。
顯然是衡蕪仙君他們聽到了這邊的打鬥聲,正急匆匆的往這裡趕來。
樹枝擰成的木劍在安寧手中,安寧死死的攥著木劍。
不管是從安寧手裡搶奪過木劍,又或者重新凝結出一把木劍,都需要耗費時間。
她來不及在殺掉他們的同時,再給山水穿好衣裳。
那腳步聲近在咫尺,就如同安寧所說,她只能選擇一樣。
是不顧山水殺掉他們,讓衡蕪仙君看到山水狼狽不堪的模樣,還是給山水穿上衣裳,粉飾表面的太平?
她似乎聽到了衡蕪仙君的聲音,他在喊山水的名字,不難從他的嗓音中聽出焦急和擔憂。
可那又如何?
他能接受被玷污的山水嗎?
第44章 食言
虞蒸蒸不知道答案。
她僵硬著身子,步伐沉重的走到山水身旁,她將山水嘴裡的布條取出,又給山水鬆開了手。
山水像是一具屍體,絲毫沒有反應。
她小心翼翼的攏上山水的衣襟,望著山水脖頸上刺眼的紅痕,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第一次和山水見面,是在蓬萊山的斷崖上。
山水穿著一襲杏色粉裙,圓圓的杏仁臉上帶著幾分稚嫩,那時候她奮不顧身的為大師兄擋劍,卻被劍氣波及險些墜崖。
大師兄冷眼旁觀,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是山水把她救了上來。
她說山水真是個好人,山水卻紅著臉告訴她:「我師父的赤霄劍還在你身上,掉下去了不好找。」
那時候她就知道,她一定會和山水成為朋友。
山水就像是一縷陽光,永遠都散發著溫暖的光,沒有人不想靠近溫暖,她也一樣。
虞蒸蒸用手指擦拭著山水臉頰上的淚痕,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對不起……」
她撮合山水和衡蕪仙君的本意,是擔心向逢再因為安寧對山水動手,只要山水有了新的靠山,就不會再被向逢欺負。
可沒想到,就是因為山水和衡蕪仙君的婚事,徹底激怒了向逢,竟讓向逢對山水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不,她早就該想到的,幾千年前向逢因雪惜而心魔,為強迫雪惜屠戮凌碧宮幾千女弟子,最終將雪惜逼得自盡於青城山下。
得不到就毀掉,向逢向來如此。
這一切都怪她,是她沒有保護好山水。
一滴溫熱的淚水,落在了山水的手背上,她的睫毛輕顫兩下,無神的眼眸總算有了些微光。
山水緩緩的抬起手臂,動作遲滯的擦拭掉虞蒸蒸面上的淚水:「蒸蒸姑娘,你怎麼哭了?」
虞蒸蒸抱緊山水的身子,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山水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她在找樹幹,衡蕪仙君的手杖被食人魚咬壞了,她想找一顆結實的大樹,給他重新做一根手杖。
找著找著,她就走遠了。
她在這裡找到一顆合適的樹木,快要做好手杖時,師父出現在她身後。
看到師父,她就想起昨晚的那一巴掌,很疼,她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