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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上還未來得及開口,虞蒸蒸卻已經忍不住罵道:「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虧得山水還給你做手杖,你設計我們也就算了,你連山水都不放過?!」
衡蕪仙君笑眯眯道:「罵的好,再來兩句?」
若說他還是天界守護神的時候有些仁義道德,那在他墜入魔道之後,就完完全全的成了一個陰險狠辣的小人。
過河拆橋這種事情,他都不知做過多少遍了。
那些伸手幫助他的人,無非就是覺得他可憐,畢竟他雙腳殘疾,眼睛又近乎失明。
在他們眼中,他和那路邊流浪的野貓野狗又有什麼區別?
可他們不知道,他不是野貓更不是野狗,他是一隻餵不熟的白眼狼。
既然他們喜歡施捨,那他就理所當然的接受好了,難道他們還指望一隻白眼狼生出良心來報答他們嗎?
聽到衡蕪仙君厚顏無恥的話,虞蒸蒸氣的直翻白眼,她朝他啐了一口口水,也懶得再跟他白費口舌。
衡蕪仙君本以為山水也會罵他,可山水好像壓根沒注意到他,她抬著頭望向天邊,一言不發的在想著什麼。
不知怎地,他卻莫名的有些不忍:「小姑娘,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定會幫你做到。」
山水的思緒被喚了回來,她反應遲鈍的垂下頭,半晌才緩緩道:「能不能幫我摘一朵花來?」
衡蕪仙君一怔,顯然沒想到山水的要求會這麼低,他本以為她會求著他帶她逃走。
有過那麼一瞬,他甚至在想,若是她真提出這樣的請求,他便帶她出去就是了。
可她沒有,她只要一朵花。
衡蕪仙君神色認真的在地上尋找著,他覆著白練的雙眸有些不適,但他卻並未停止尋找,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一朵純白的雛菊上。
人如其花,她很像這朵純淨無瑕的雛菊。
他將雛菊摘下,想要遞給她,卻發現她的雙手被綁了起來。
衡蕪仙君給山水鬆了綁,而後將雛菊放在了她的手心裡:「給你。」
山水露出一抹笑容:「謝謝你。」
他又愣住了。
明明是他害得她被食人部落捉走,她不憎恨他就罷了,如今還對他說『謝謝』?
山水渾身無力,自打她進了幻境之中,就莫名的覺得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她有感覺,即便她今日不死在這裡,怕是也不能活著走出去了。
她不想讓師父擔心,更不想讓蒸蒸姑娘難過,若她真的死了,那也沒有關係。
即便是妖精也難免會有魂魄消散的那一日,如今師父身邊已經有人陪伴,她早就失去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山水從頭髮上拽下一根青絲,指尖輕顫著將青絲纏繞在雛菊的根莖上:「若是仙君出了陣法,請仙君將這朵花,種在歸墟山的聖泉天階上。」
聖泉天階是她和師父相遇的地方,她希望自己也能在那裡落葉歸根。
衡蕪仙君望著那朵纏繞著她青絲的雛菊,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煩躁來。
容上將他的反應收於眼底,不疾不徐的揚起唇角。
看起來,堂堂魔界之尊也要有軟肋了呢。
經過這片刻的調息,容上已經稍稍恢復了一些。
他將全部神力聚集在右掌,掌心微微攥拳,對著鑊鼎的邊緣處重重一擊,那鑊鼎便有了一道明顯的裂縫。
這敲擊聲猶如渾厚的鐘聲,震得附近方圓幾里都能聽見。
野人們聽到這敲擊聲,紛紛從木屋裡飛躥了出來,他們弓著身子,行走如猿猴一般迅猛。
即便衡蕪仙君已經把步伐調整到最快,可他腿腳行走不便,自然還是快不過野人們的動作。
他也被五花大綁了起來。
衡蕪仙君咬牙切齒的看著容上:「你是故意的?」
容上輕笑:「是又如何?」
僅憑他如今微乎其微的神力,想要離開此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不可能,他幹嘛還白費力氣?
只要把衡蕪仙君拖下水就好了,這陣法是他創的,他自然有法子離開這裡。
「要麼,一起離開。」容上神色懶散,嗓音略顯漫不經心:「要麼……」
他停頓一下,勾唇笑道:「一同葬身此地。」
衡蕪仙君吸了一口氣,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真無恥。」
容上頷首:「彼此彼此。」
衡蕪仙君:「……」
虞蒸蒸的猜想是對的,也不知是不是野人只有兩口大鍋,衡蕪仙君的手腳被綁在了一條粗長的樹幹上,他像是一頭烤乳豬似的,被抬上了火架。
虞蒸蒸笑的合不攏嘴:「天道好輪迴,蒼天繞過誰。」
衡蕪仙君又恢復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小姑娘別高興太早,你熟的絕對比我快。」
虞蒸蒸:「……」
許是因為方才的事情,野人們沒敢再離開,他們就在一旁守著自己的晚飯,生怕晚飯們再逃跑。
衡蕪仙君的衣裳被火燒著了,他本想和容上作對的心,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實在不划算。
他對著野人們喊道:「快放我下來,我要見你們的女王!」
野人們聽不懂人話,但他們卻可以聽懂『女王』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