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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余里跟林歲言趕到療養院的時候,只能聽見病房內傳來丁遠壓抑的哭聲。
蘇余里推門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他內心十分害怕這種生死離別的場面。
蘇余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林歲言牽著他的手,他才深吸口氣推開房門。
房間裡,丁遠跪坐在床邊,握住丁奶奶的手,肩膀一抖一抖的,壓抑的哭聲從他口中瀉/出來。
蘇余里往床上看了一眼,丁奶奶面容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可他知道,這位慈祥的老人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想到這幾個月相處的種種,蘇余里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丁奶奶的葬禮在三日後。
葬禮冷冷清清的,除了丁遠,蘇余里,林歲言和楊碩外,再沒有其他人。
丁遠望著墓碑上丁奶奶的照片,不動也不說話。他沒有流淚,那三天他已經將眼淚都流幹了。
寂靜的墓園中忽有腳步聲響起,且越來越近,蘇余里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牧朗穿著一身黑西裝,懷抱一束菊花,神色肅穆地走了過來。
想到丁奶奶說起的他跟丁遠的事情,蘇余里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都分手了,這傢伙怎麼還來噁心人。
牧朗上前,將帶來的那束菊花放在墓前,又低聲對丁遠說了一句:「節哀。」
對牧朗的出現,丁遠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面前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墓園的風有些大,也有些涼,不多時,有水滴落下來。
下雨了。
那雨起初淅淅瀝瀝的,很快變成了嘩嘩的大雨。
牧朗嘖了一聲,對臉色蒼白,一臉病氣的丁遠說:「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丁遠像是沒有聽見,仍看著墓碑,一臉哀傷。
牧朗還準備說什麼,就見丁遠身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脫下西裝,罩在丁遠頭上。
接著那人一手攬過丁遠,不由分說道:「下雨了,你身體不好,我們回去。」
出乎意料的,丁遠沒有拒絕,任由楊碩帶著自己離開。
牧朗眉頭一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盯著楊碩,語氣不善地問:「你是誰?」
楊碩涼涼道:「我是小遠的朋友。」
「朋友?」牧朗的目光落在楊碩攬著丁遠肩的手上,聲音裡帶著嘲諷與冷意,「我看不是朋友這麼簡單吧。」
他還記得那日丁遠在酒店昏倒,這個人一臉的緊張和擔憂,他甚至是抱著丁遠出去的。
正常朋友會這樣?
蘇余里在一旁看的有些莫名,氣氛怎麼忽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了,好像下一秒就會打起來似的。
楊碩正欲開口,就聽丁遠冷冷道:「我們是什麼關係,跟你無關。」說著抓緊了身上的外套,同楊碩一起離開了。
看著牧朗吃癟的臉,蘇余里心裡十分暢快,他拉了林歲言一下:「我們也回去吧。」
林歲言點點頭,冷淡地跟牧朗打著招呼,就和蘇余里一起離開了。
第51章
很快, 墓園裡只剩下牧朗一人。
啪嗒啪嗒, 不多時,有腳步聲自遠處傳來。
牧朗的助理撐著傘, 一路小跑著過來, 他氣喘吁吁地停在牧朗面前:「牧總。」
牧朗沒有應聲, 這短短的功夫他的衣衫已經被雨淋透了, 他卻似是渾不在意, 目光落在下山的那條長長的台階上, 台階上已經沒有了丁遠一行人的身影。
牧朗神色晦暗難明,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助理見牧朗臉色難看,也不敢貿然開口,只能撐著傘站在他身旁。
助理舉著傘的手都酸了,牧朗才終於有了動靜, 他收回目光, 唇邊帶起一抹冷笑,轉身道:「回去了。」
助理如蒙大赦:「好的牧總……」
助理的話還沒說完, 就見牧朗脫離了傘底, 大步流星地向墓園外走去。
助理一愣, 忙追上去:「牧總, 牧總您等等我。這雨天路滑, 您慢點。」
……
送走丁奶奶, 丁遠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三天。
期間,蘇余里悄悄跟楊碩商量怎麼讓丁遠不那麼傷心,快點從丁奶奶的逝世中走出來, 可思來想去也沒有辦法。
丁奶奶是丁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現在丁奶奶走了,丁遠肯定非常難過。
愁眉不展之際,卻見丁遠奇蹟般地振作起來,他洗了澡換了衣服,甚至還剪了頭髮,重新拾掇乾淨開始去上課和外出工作。
蘇余里不放心地看著丁遠,欲言又止:「小遠,你……」
丁遠雙眸一彎,笑容明亮又燦爛:「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這幾天你們一直陪著我都沒好好休息,抱歉啊。」
丁遠臉色仍有些蒼白,可精神氣好了很多,這般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仿佛發出光來。
蘇余里道:「你真的沒事?」
丁遠在出租房的小破沙發上坐下來,看著蘇余里的眼睛道:「我沒事,關在房間裡這幾天我想清楚了,奶奶一定不希望看見我這樣,還有你跟碩哥,你們放下自己的事陪我,實在對不起,讓你們這麼擔心。」
蘇余里仔細看著丁遠的臉色,見他是認真的,這才鬆了口氣:「道什麼歉,以後我跟碩哥就是你的家人,照顧家人不是應該的嗎。」
丁遠點了點頭:「嗯。」
楊碩坐在蘇余里和丁遠對面的小馬紮上剝桔子,他身高腿長,坐在矮小的馬紮上瞧著怪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