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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膳,陸衡仍傳回房中,陳簡這下明白了,陸衡那句他也是客是什麼意思,就因為洛窈寧不喜生人,陸衡便不打算再帶洛窈寧出來用膳。
敏娘雖也不習慣與生人一同用膳,但礙於陳簡,只得繼續同陶玉慧一同用膳,做個女主人的樣。
連著三日,陳簡都沒見著陸衡,他知陸衡黏在洛窈寧身邊陪著洛窈寧,他心中暗罵陸衡是個瘋子,又因順京將至,心中越發窩火。
依他看,陸衡現在當真是瘋魔了,洛窈寧就是要陸衡的性命,陸衡也願給,這樣的洛窈寧留在陸衡的身邊,絕對是一個大禍害。
若是洛窈寧有些自知之明或者陸衡腦子還能清醒一點,他也不至這般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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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簡要在私下見洛窈寧不被人發現確實是極困難的,尤其是還要支開洛窈寧身邊的岑家姐妹。
窈窈也沒想到自己看到的不是敏娘,她與陳簡的交集一直都不算多,靜王府時見的少,見就一聲表哥,這幾個月見的多了些,但她看的出,陳簡也不喜歡她。
她知道是因三年前棲梧行宮事,陳簡於溯文嘯幾個都不喜歡她,礙於陸衡,幾人都沒有顯露太多。
她不能指望陳簡私下見她是有什麼好事,畢竟先前於溯私下同她說話時,很難聽。但她知道,陳簡於陸衡來說是家人。
陳簡也是在賭,他賭洛窈寧不知道,他賭沉默寡言不擅表達的陸衡不曾提過,而洛窈寧又不願敏娘同她說任何有關大周的事。
陸衡當年尋洛窈寧當真是恨不得將大周翻了,可陸衡不管怎麼找都尋不到洛窈寧,洛窈寧此次又在上華出現,那便極有可能,當年洛窈寧直接逃到了默剎,她若一開始就逃到默剎,那自不會對順京中的事知道太多。
陳簡請窈窈入坐,淡淡地開口:「敏娘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你若是並無它事,能否坐會兒?」
窈窈有些意外,陳簡就是陳簡,就算不喜歡她,說話還是很客氣的,她應了。
陳簡併沒有看窈窈,默了許久後,他笑了一聲,言辭輕緩又帶些無奈地道:「阿衡對你如何,我就算不說你也是知道的,說來也是好笑,陸氏一族,竟也能出阿衡這樣的情種。」
窈窈看陳簡一眼,極快地收回了目光。
陳簡顯然沒有等窈窈回答,他也知道窈窈不會說什麼,只是嘆了一聲,繼續道:「阿衡沉默寡言不擅表達,他從不會同人說自己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要別人回報多少,這一點,我也不知道是說他好還是不好。」
窈窈心中答了一句,大抵是不好的。
陳簡面上的郁色增了幾分:「你回來,阿衡很歡喜,他這個人就這樣,認定了就不會放手,不管付出多少也不會計較。我也不想過多隱瞞,這些日子阿衡的諸多舉動令我很生氣,他是君王,並非市井小民,君王的話,出口便作聖旨一般,那日紫藤園,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爾反爾,不顧自己的身體喝五色絕,還做出那等惡霸才能做出的事來,我當時真是氣得不知該說他什麼。」
窈窈想要解釋:「那日……」
「你不必說,我知道,你以為阿衡會說話算話,會讓你自己做選擇。」陳簡直接打斷了窈窈,面上雖是冷淡的,但並沒有要訓斥窈窈的意思。
默了片刻後,他繼續道:「我也沒想到,阿衡會那個樣子,阿衡雖居尊位,性子冷淡,但他並不是無禮的人,所以後頭,他在桐春殿趕四王府的小郡主小王爺時,我亦是生氣的,那般行徑著實不像一個君王。」
窈窈這次開不了口了,對,陸衡雖脾氣不見得好到哪裡去,但陸衡並不是一個沒有禮貌的人,那日因這事她也同他吵了。
「這些都是你知道的。」陳簡語調一直是淡淡的。
窈窈看向陳簡,這話的意思是?
陳簡眸子微轉,看窈窈一眼,頗無奈地嘆氣:「阿衡為了陪你去端華書院,接連幾次將與默剎皇的政事推遲,一個君王,他不顧自己的政事,跑去書院陪自己的女人,這若是在大周,便是皇帝不理政在後宮陪妃子繡花。」
「我以為,他是有空閒,我也……」窈窈羞窘許多。
「罷了,」陳簡併不想聽窈窈的解釋,「這些也不是最出格的。」
窈窈一滯,還有?
「你與五王府郡主被劫那次,阿衡去救你,中了中濟的隱血蠱。」陳簡這次的語氣一點也不輕鬆了。
窈窈不小心打翻了案上的茶盞,驚惶:「蠱?」
「無事了。」陳簡有些意外地看窈窈,看來在她心中,陸衡多少是有些分量的,片刻後,他再道,「若是有事,我也不可能這麼平靜地同你說這些。」
他明明說沒有事的,他為什麼連這都瞞著她?窈窈面色難看,追問道:「隱血蠱是什麼?如何處理的?為何我不知道?」
陳簡索性給她解釋一遍,將隱血蠱一事講清楚後便道:「他不想讓你知道。」
窈窈聽得後背發涼,同時也是慶幸,她也是現在才從陳簡口中知道了,陸衡的身體早就因為那藥變得不一樣了,她很羞愧:「可以讓我知道的,我……我確實不好,這件事,我也沒有想到,其實我……」
她面色慘白難看,語無倫次,身子不明顯的發顫。
陳簡淡漠地看她。
她手腳也不利索,慌亂地起身道:「簡表哥若是沒事,我便先回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