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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纓坐在沙發上,左右看著,緩緩收回目光,眨巴眨巴大眼睛:「你很有錢,讓你養我。」
池澈瞪了瞪眼:「有什麼錢,我連自己都快養不起了,沒錢。」
池纓有點瞌睡了,看著他的面相,半垂著眼皮動了動漆黑的眼珠,不予置辭。
池澈瞧了一眼這個小人精,捂著嘴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又蹙起眉頭問:「你一個人來的?」
池纓搖頭:「王奶奶送我來。」
王奶奶,山底下好像是有這麼個人……神思飄了一會兒,池澈隨口問:「……他怎麼沒來?」
池澈是個孤兒。
他從小被老頭養大,跟著他學寫字畫畫,還經常扎馬步,練一些拳腳,看一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書。
池澈原先不怎麼明白,後來上到初中,漸漸明白了自己在幹什麼,老頭也告訴他,讓他好好學玄門異術,將來把玄光搶回來。
等到高中,池澈才知道玄光是兩大道派之一,在華國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根本不是他能碰瓷的。
更何況他根本對玄門異術不感興趣。
老頭總說那些書是門派的根基,學了之後能變厲害,可他看了背了都學不下去,反而越學越逆反,還時常因為這個跟老頭吵架。
最後一次下山前,他怒氣沖沖地斥問老頭:既然學了能變厲害,那你怎麼一點都不厲害。
老頭臉色變了,他卻狠狠心,沒再回去。
……
幾年過去,老頭現在肯定更老了。
池澈當時青春期,脾氣沖,要擱現在,肯定不會走的那麼痛快,估計老頭當時也沒想到他真的會走。
後來池澈還是在報紙上看到的尋人啟示,當時尋人啟事被營銷號發出去,還有人嘲笑現在的粉絲為了偶像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但看到報紙上留的那個名字時,池澈就什麼明白了。
入行前就有的尋人啟事,月月都有,哪能是粉絲掛的。
他還是彆扭,沒回去,卻年年往道觀里送錢,還裹上自己的海報。
興許是知道他過得還好,尋人啟事就沒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信上,池纓猜他說的是老頭,解釋道:「他死了。」
哐當一聲。
白水濺了滿地,池澈踢掉濕了的鞋子,抽出一大把衛生紙蓋在地上,邊擦邊垂著頭問:「你說什麼?」
池纓偏偏腦袋,又說了一遍:「他死了,讓我來找你。」
衛生紙凌亂地堆在地上,水終於不再亂流,池澈抬起頭,看向池纓,心想,她這麼平靜,開玩笑的吧。
池澈揪起她的頰肉,嚴肅地問:「死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池纓晃晃小臉,試圖把他的手甩開:「魂魄離開肉身。」
池澈鬆開手,起身去冰箱前面,拿起一瓶飲料看了看,又放回去,拿起另外一瓶,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池纓問他:「你在傷心嗎?」
池澈不吭聲,還在機械地拿著東西。
池纓又說:「不要傷心,我把他的魂魄和肉身封了起來,只要積累功德,就能幫他屍解成仙。」
「放屁。」池澈撿了罐啤酒出來,正準備回到沙發邊上,瞧見那隻胡亂放屁的崽,又臭著臉放回去,換了可樂。
再開口就稍微收斂起語氣:「他死了關我什麼事,別跟我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對於池纓的來歷,剛才看過老頭的信,他已經不用懷疑了,但那封信上關於老頭自己,竟然什麼都沒寫。
騙子,還送來個小騙子,肯定是在騙他的。
池澈狠狠灌了口可樂。
時鐘咔噠一聲指向十,池澈恍恍惚惚把思緒抽離回來,想起家裡又多了一個小傢伙,沉默著在手機上點了單,讓樓下超市送東西過來。
池澈比了比她的個子,遲疑著問:「你會刷牙洗澡嗎?」
他不喜歡家裡有其他人,但小女孩又不方便,要是實在不行,只能請個保姆過來。
池纓點了點頭:「會。」
池澈不大相信,等東西到了,領著她到衛生間,把牙刷撕開給她,又給她接了杯水,看著她刷牙。
池纓熟練地拿起寶寶牙刷,開始刷自己的小米牙。
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她刷著牙,池澈拿著超市送上來的塑膠袋,翻看了看,嘴角抽搐。
雖然考慮到是小女孩才買的粉色,但看到這些毛巾發繩小睡衣,真是太怪異了。
他不喜歡這種粉嫩的色調,連房子的裝修都是黑白灰。
看來臥室還得重新裝修一下。
池纓刷完牙,看他沒有一點抱自己起來的覺悟,還使勁踮起小腳,自己洗了洗臉。
看來還得加個兒童洗漱台,池澈思忖。
他想著想著,忽然回過神來,吐槽道:「我都快養不起自己了,還得給你添一堆東西,要想住在這兒,以後你可得給我養老。」
池纓茫然地眨了眨眼,才點頭:「纓纓不會老,以後給你養老送終。」
池澈:「……」送終就不必了。
他拿著毛巾,試探了幾下,表情猙獰地控制著力道給池纓擦臉,剛擦完,池纓就仰起白嫩嫩的小臉說:「哥哥,你司空泛黃,虎耳的位置白裡透紅,財運很旺,能養得起自己,不用擔心。」
池澈睨她一眼,搭著毛巾,無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