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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纓不吭聲,只瞪著他,眼睛瞪得像黑葡萄。
棲華真人仔細盯著她,猜測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壞蛋要是說謊,纓纓能看出來的。」
那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小傢伙還是太嫩。
棲華真人心裡猛然一松,也後悔自己剛才太過慌張,小傢伙雖然力量古怪,但畢竟還是個小孩,黑白由不得她說。
想到這裡,他袖袍一甩,冷然道:「清虛子叛逃師門當然是有原因的,他當初品行不端,師叔明明想培養他,卻沒料他是個白眼狼,隨著地位水漲船高,愈發張狂,甚至有不軌之心,企圖搶奪掌門之位。」
「師叔本想饒他一次,卻沒想到這人賊心不死,偷盜了門中珍貴的典籍出去,企圖另立門戶。當初他走時就已經是重傷,本以為不會有什麼造化,卻沒想到百年之後,竟然會有這叛徒的後代替他討公道。」
說到這裡,棲華真人灼人的目光望向池纓,厲聲道:「沒多加追究本就是玄光大度,你身為他的後人,名不正言不順,竟也敢跟本尊叫板!」
棲華真人當了近百年掌門,習慣了發號施令,身上到底有一股威勢,即便這會兒在說謊,也沒人看出絲毫破綻,反而覺得他底氣十足。
開始有偏向玄光的齊姓弟子小聲議論:「我就說呢,池纓無門無派,又沒有傳承,怎麼會這麼厲害,原來祖上偷盜了咱們玄光的典籍……這麼厲害的典籍,掌門竟也不追究,真是便宜叛徒了。」
池纓耳力好,聽見別人對她的污衊,小臉蛋氣得漲紅:「纓纓本來就很厲害的,才沒有偷你們的典籍!」
棲華真人沉聲嗤道:「就算是天生道骨,也需要後天學習,才能變得厲害,才幾歲的孩子,就敢說這種謊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將你養大,可見一斑!」
他還要再說,空氣里忽然傳來呼嘯聲,一柄大黑劍破風而至,凌厲擦過他的頭皮,將他頭頂髮絲連帶著髮髻齊根斬斷下來。
隨即穿著那坨髮髻,旋身回到小傢伙身邊,將地面裂出紋路。
棲華真人懵然摸摸頭頂,摸出一道血痕,短小的髮絲四散下來,頭頂平滑。
……他成了地中海。
池纓看著他的新造型,小嘴兒一咧,差點偷笑出聲,等聽見周圍人的議論,大眼睛顫顫,小嘴兒瞬間癟起來,又開始委屈。
「惱羞成怒了……」
「果然名不正言不順,竟召出這樣一柄邪劍,連禮節都不懂得。」
「野路子出身,不好交流,掌門也是難辦。」
「……」
池纓奶聲辯駁:「黑黑不是邪劍,黑黑可好了,是壞蛋先欺負纓纓的。」
那些議論的人撇嘴耷眼,似乎不想跟不懂事的小孩子爭辯。
池纓氣壞了,想教訓教訓這些蠢蛋,但事情不解釋清楚,師公名聲不好,他們會一直以為她是壞孩子的。
她委屈地抱起大黑劍,去威脅棲華真人:「壞蛋不准污衊師公和爺爺,解釋清楚,纓纓就放過你哦。」
棲華真人丟了這麼多人,已經釋然了,他心知小傢伙為人正派,不會真的殺他,便理直氣壯道:「本尊說的都是事實,你不願意接受,可以,但不能屈打成招,本尊今日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不會顛倒黑白的!」
他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了臨危不懼的弱勢一方。
池纓氣得眼睛都紅了,小胸膛一鼓一鼓,緊緊抱住發出森冷嗡嗡聲的大黑劍。
她要忍住,要忍住,不然師公的名聲會更加糟糕的……
棲華真人深知趁他病要他命這一點,見狀甩袖背身道:「你年紀小,本尊不與你多計較,但事關玄光尊嚴,由不得人胡鬧。回去之後,本尊就會重啟通緝令……」
池纓的小眉毛緊緊扭成了一團,氣的渾身發抖。
她氣得呼哧呼哧喘起了氣,想拿大黑劍朝這老頭劈下去。
但是不行——
喋喋不休的說話聲中,鳥雀蟲蟻忽然寂靜下來,棲華真人卻恍然不知,想著剛才丟的那些人,嘴裡滔滔不絕,恨不得用話術把小傢伙羞辱進地心,再把偷典籍的帽子緊緊扣上。
想到典籍,他心裡一動:「百年前丟失的典籍,你若是能如數交還,本尊就不與你計較,將此事輕判。」
百年前玄光並沒有丟失什麼典籍,然而小傢伙這麼厲害,身邊總會……
「混帳!」
不大的操場上,忽然傳來一聲干啞的怒斥。
棲華真人的思緒戛然而止。
他警惕地向四周望去。
那聲音一過,池纓渾身的憤怒忽然被卸掉,呆呆看向手腕上的玉珠:「爺爺……」
跟前兩次不同,這次金光劇烈晃動,老頭的聲音也中氣十足:「顛倒黑白,枉顧是非,堂堂玄光掌門,竟然是這種欺負小孩兒的小人!」
池纓瞪大眼睛:「爺爺!」
棲華真人驚愣住,隨著她的目光一起看向玉珠。
池袁坤把師父交代過的事情緊緊記在心裡,怒斥道:「齊華孽徒,你可知道青琅元君!」
操場上的玄光弟子已經由震驚轉為了茫然,摸不清聲音的來處,就開始小聲議論,詢問神秘人說的青琅元君是誰。
棲華真人聽到這個名字,卻是身形巨震,臉色煞白。